“步鱼号,我是黑鸥四号。我们的燃料正在减少,必须返回库房。““猎户星座”式飞机的战术协调员报告说。他伸了个懒腰,他在控制台前已经工作了十个小时了。“要我们给你们弄点儿什么吗?我讲完了,请回答。”
“好的。请送两箱啤酒来。”伍德中校回答说。这是P-3c巡逻机和潜艇人员之间流行的玩笑话。“谢谢你们告诉我们情况,那我们就在这儿分手吧。完了。”
上空,洛克希德“猎户星座”式飞机加大了马力,调头朝西南方向驶去。机上人员晚餐时每人都多喝了一两杯啤酒,说这是替他们在潜艇上的朋友们喝的。
“戴森先生,下潜200英尺,前进一。”
伍德中校朝标绘图走去,舱面军官发出了适当的命令。
美国潜艇“步鱼”号位于诺福克东北900海里处,正等待着两艘苏联A级潜艇的到来;从冰岛过来的一路上,一直有反潜巡逻飞机轮班追踪着它们。“步鱼”号曾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一艘战功卓著的海军潜艇的名字,现在轮到给一艘不起眼的潜艇起这个名字了。它已在海上呆了18个小时了,它刚在纽波特纽斯舰船修造厂进行了长时间的大修。艇上的几乎全部设备,不是从制造商的板条箱里直接取出来的,是经詹姆斯河上熟练的造船装配工整个重装过。但这并不是说每件设备都运转得非常好。上星期大修后试航时,不少部件都这样那样地出了毛病。伍德中校想,这就是常见的质量低劣的情况。“步鱼”号上的人员也都是新的。伍德在华盛顿坐了一年办公室以后,这是他第一次被调任为指挥官。绝大多数水兵都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他们刚刚离开新伦敦的潜艇学校,正在适应初次潜艇航行。那些生活在蓝天下呼吸着新鲜空气的人,要学会在32英尺直径钢管内的生活规律,那是需要经过一些时日的。即使有经验的水兵,对于新艇和新军官也要有个适应过程。
“步鱼”号在大修后的试航中,最高航速曾达到33节。这对于一艘舰艇来讲,是很快的速度。但还不及它要侦听的A级潜艇。同所有的美国潜艇一样,它的优点是隐蔽性好。A级潜艇无法获悉它的位置,而且很容易成为它攻击的目标;由于“猎户星座”式巡逻机给它提供了准确的距离信息,要瞄准A级潜艇就更容易了。在正常情况下,通过被动声纳测位来推断目标的正确位置还要花一些时间呢!
副舰长兼射击指挥协调员汤姆?雷诺兹少校漫不经心地看着战术标绘图。“距离近的一艘36海里,远的一艘40海里。”它们在标绘图上的标号是“步鱼—诱饵一号”和“步鱼—诱饵二号”。大家都觉得用这种称号很有意思。
“速度是42节吗?”伍德问。
“是,舰长。”在“黑鸥四号”宣布它打算返回基地之前,雷诺兹一直守在无线电交换机前。“他们正全力驾驶着这两艘潜艇呢,简直是不要命了。冲我们这边开过来了。我们还不好同时对付这两艘……嘘!你想它们要干什么呀?”
“听大西洋舰队司令说,他们大使说他们正在搜寻与救援一艘失踪的潜艇。”他的说话语气说明了他对这一说法的态度。
“搜寻与救援,嗯?”雷诺兹耸了耸肩。“啊,也许他们认为他们在‘安乐角’外面丢了一艘舰艇。因为他们要不赶快减低航速,那儿就会是他们的葬身之地。我从未听说过A级潜艇这么驶近我们的海岸。你听说过吗,先生?”
“没有。”伍德皱了皱眉头。A级潜艇的问题是,它们航速快而噪声大。苏联的战术概则似乎要求它们主要起防御作用;作为“截击潜艇”,能够保护自家的导弹潜艇;由于其航速快,能够攻击美国的攻击潜艇,然后逃避对方的反击。伍德认为这一概则并不有效,对他无所谓。
“也许他们想封锁诺福克。”雷诺兹说。
“你说的可能有道理。”伍德说。“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稳坐不动,让他们快速从我们旁边开过。他们越过大陆架界线的时候,必须减速,这样,我们就可悄无声息地尾随在它们后面。”
“是。”雷诺兹说。
两人都考虑到,如果他们非要射击的话,他们就会发现A级潜艇可真是不好对付。关于用于制作A级潜艇艇壳的钛的强度,不管它是否真能承受得住几百磅高爆炸药的直接接触,大家早已议论纷纷了。为此已经研制了一种新型聚能弹头,可安装在马克48鱼雷上,同时可用来对付“台风”级潜艇同样坚实的艇身。这两个军官对此不再多想了,因为他们接受的任务是跟踪侦察。
“波利托夫斯基”号潜艇
“步鱼—诱饵二号”就是苏联海军的“波利托夫斯基”号A级攻击潜艇,它是以沙俄舰队总工程师的名字命名的;叶夫根尼?波利托夫斯基总工程师曾航行在世界的洋面上,所向披靡,最后在对马海峡以身殉职。他以他的技术和与历史上任何一名军官同样的献身精神为沙皇的海军服务。可是在他的日记里(多年后在列宁格勒发现的),这位才华出众的军官以最激烈的言词抨击了沙皇政权的腐败堕落与挥霍无度,这与他在至死方休的航行中所表现出来的无私的爱国主义恰成严酷的对照。这使他成了苏联海军官兵竭力仿效的真正英雄,国家为了纪念他以他的名字来为最伟大的工程成就命名。不幸的是,这艘“波利托夫斯基”号的运气,并不比波利托夫斯基面对日本海军上将东乡的炮口时要好。
美国人根据“波利托夫斯基”号的音响特征将其编为A级3号,这是不正确的,因为它是第一艘A级核动力潜艇。这艘小小的纺锤形攻击潜艇在最初的造舰者进行的试验中曾于三个小时后达到43节。但仅一分钟后,这个试验就因一场令人难以置信的不幸事故而中断了:一条50吨重的露脊鲸不知怎么无意中游到潜艇的航道上来了,算它倒霉,“波利托夫斯基”号一头撞到了它的侧面。猛烈的撞击撞碎了艇首壳板达十平方米,撞掉了声纳的圆罩,把鱼雷发射管撞歪了,还差一点淹没了鱼雷室。这还没有把因撞击而遭到损坏的从电子设备到厨房炉灶的几乎全部内部系统计算在内,而且据说,要不是那个有名的“维尔纽斯”院长而是别人在指挥的话,那么这艘潜艇肯定会葬身茫茫大海之中。那条鲸鱼的一块两米长的肋骨现在已被长期陈放在北莫尔斯克的军官俱乐部里,作为对苏联潜艇强度的有力确证。事实上,这次受损使潜艇不得不进行了一年多的修理;当它再次出海时,已经有两艘A级潜艇在服役了。“波利托夫斯基”号在第二次试航进行了两天之后,又遭到了一次严重事故,高压涡轮机完全失灵。为了调换涡轮机,又用了六个月的时向。后来还发生过三次较小的事故,从此,这艘潜艇就水远背上了倒霉艇的大名。
轮机长弗拉基米尔?贝丘科考夫是一名忠诚的共产党员,而且保证自己不再信神,可是他又是一名水兵,因此极为迷信。过去,他所在的船只下水时和以后的每次航行都要求神赐福。那个仪式可真令人难以忘怀,有长胡子的牧师,有缭绕的香烟,大家还喃喃地哼唱着祈神的圣歌。后来的出航就没有任何仪式了,而他不由得只寄希望于其他什么。他需要一种好运气。现在贝丘科考夫艇上的反应堆出了毛病,他正在伤脑筋呢。
A级潜艇上的反应堆装置很小,因为它必须要适应较狭小的艇身。就其体积而言,这个反应堆的功率还是很大的,在过去的四天多中,这个反应堆一直在以全额定功率运转着。他们正以四十二三节的速度朝美国的海岸疾驶,这是这个工作了八年的反应堆所能允许的最高速度。“波利托夫斯基”号应当进行全面的检修了,计划在今后的几个月里要换上新的声纳装置、新的计算机和重新设计的反应堆控制设备。贝丘科考夫认为,把潜艇开得这么狠,即使眼下一切都运转正常,那也是不负责任、不顾后果的。没有一艘A级潜艇上的反应堆被使用得这么狠过,就是新的A级潜艇也不能这样啊。而在这艘潜艇上,各项设备都快要开始散架了。
主高压反应堆冷却泵开始出现不妙的颤动迹象了。这是轮机长特别担心的事情。艇上有个备用冷却泵,但这台泵的额定功率较低,开动这台泵就意味着速度要减低8节。A级潜艇反应堆的高功率,不象美国人想的那样是使用钠冷却系统取得的,而是以比任何在舰反应堆系统都要高得多的压力来运转,并使用一种循环热交换系统而达到的。这种热交换系统把反应堆的总热效率提高到41%,要比任何其他潜艇的热效率高得多。可是这样做的结果,就要使全功率运转的反应堆监测仪表都达到了红线——而这一次,红线可不只是个符号了。它意味着真正的危险。
这种情况,加上颤动的冷却泵,使贝丘科考夫深深地感到忧虑。一个小时以前,他曾恳求舰长减速九个小时,好让他那帮技术熟练的轮机兵进行一番修理。当时好歹可能只是轴承出了毛病,而他们有备用的。冷却泵设计得十分易于安装。舰长动摇了,打算同意这一请求,可是政治委员却出面干预了,他指出他们接到的命令是紧迫而又明确的;他们必须尽快赶到指定的阵位;不那样执行就是“政治上不强的表现”。事情就是这样。
贝丘科考夫想起舰长当时的神色就很心酸。如果一个指挥官的每一道命令都得经过政治小人批准,那么还要指挥官干什么呢?贝丘科考夫从小就是个忠诚的共产党人——可去他妈的!潜艇上派有专家和工程师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党果真认为物理学法则可以由那些高高在上的和住在莫斯科郊外别墅里的一些官老爷们随心所欲地推翻吗?轮机长暗自咒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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