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5-27 19:37:00
　　十七、不道德的交易
　　江北米萝咖啡厅的临窗座上，薜蕊和谢丹各要一杯拿铁。窗外是北城天街广场，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谢丹深吸了口拿铁咖啡说，姐，前天晚上唐健两口子请我和克勤吃饭，席间唐健故意多次提起了刘鸿宾，我发现他有试探我的意思了。
　　薜蕊问，他是啷个说的？
　　他摆【谈】了两件刘鸿宾发宝【糗】的事，还叫我给刘鸿宾介绍个女朋友。谢丹说。

　　薜蕊嘴角动了动，算是笑。说，会不会是遇巧哟？
　　谢丹说，我开始也是这么想。但离开餐馆时，他又对我说，要把介绍女朋友的事放在心上，并且扎复【叮嘱】要长得象我一样的乖的。这话不是嘿【很】明了？
　　薜蕊点点头说，这男人倒是变得越来越聪明了，不过他永远也想不到这个世上还有一个谢丹哈。
　　两人相视呵呵地大笑起来。
　　谢丹抽出烟，还是龙凤呈祥，点燃后，对薜蕊说，姐，问你个事，你不要生气哈。
　　薜蕊盯了她一眼，心想，这丫头说话前先打预防针，十有八九又是要说她个人的事了，想来也是关心她，不过，她不愿意提及，她说，除了问朵朵的事。
　　谢丹说，还真有一半是她的事，主要是你的。见薜蕊没反对，谢丹继续说，我也不晓得李哥对朵朵啷个就勒个【这么】如迷，你哪点比她差嘛？我都为你不平。我看他是有眼不识真香玉。
　　薜蕊说，感情这事哪里是用道理说得清楚的，你李哥可能前辈子欠她太多，这辈子够得还。不过，丹丹，你也晓得他们是有感情。
　　谢丹撇了撇嘴，不屑地说，有感情？那李哥还把朵朵当礼物一样送给陈局长，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我看李哥是除了对钱有感情，其它的在他眼里都是商品。
　　薜蕊嗔怪她说，不要背后说志鸣的怪话。何况都是往事了，志鸣为这事也回悔莫及，我们都不要再提了，现在朵朵也对他恨之入骨，这事幸好没有搞成重庆政坛的一起性丑闻。说完这话，薜蕊心里一阵凄凉，自己何尝又不是对他恨之入骨？但心底里问自己时，才发现是爱恨莫辨，恨中有爱，爱中有恨。这事让他更彻底地看清楚了李鸣志是个什么样的人。本来她也想把这个事情永远埋在心底，一次喝多后，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把这个耻于启口的秘密流着泪告诉了谢丹，只是她隐瞒了些情节，其中重要的情节，并且把最受伤的主角转换为朵朵，其实她知道是自己。此时，谢丹旧事重提，她的思绪又飞越到那个让她终生都不会忘记的蔡家坝土地招标事件上。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蔡家坝（假名）三百亩地土向社会公开招标，李鸣志早在政府出台招标公告前就得到信息，他借壳了一个二级开发公司向直接管理这个项目的市土地规划局和发改委递交了标书。为成功运作这个项目，他动用了包括他干爹刘发明在内的所有关系。其实所谓公开招标，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政府相关部门的一种姿态和程序，表示项目是公开、公平、公正的。地产项目的每一次开发就意味着一个暴利机会，谁有机会拿下谁就能挤百千万甚至亿万富翁之列，但同时地产开发项目又是一个利益链，涉及从政府到地方甚至个人方方面面的利益，李鸣志非常清楚这点。招标书递上去了，不管用，递的其实是一张白纸，是一张名片，功夫在诗外，下面比的就是哪个的关系硬，哪个的能耐大，哪个的东西多。

　　刘发明原来在区建委有个叫张景科同事现在在市发改委当副主任，当李鸣志来找到刘发明时，刘一口拒绝了，要说，当时刘发明对张景科照顾不少，只是人家有背景，十几年光景就爬得老高，级别超越了他，让他只有望其硕背了，他丢不起这张老脸，又觉得李鸣志这高看了那山的，把李鸣志骂了顿，李鸣志脾气也大，摔门而出，气得刘发明指着他背影大骂，翅膀硬了，翅膀硬了！
　　刘发明不帮他，他就千方百计自己想办法托关系。这世间的事啊，没有好坏之分，只要你肯用心肯努力，就会应证——事上无难上，只怕有心人——这句老话。经过千磨万难，李鸣志居然终于把一个重要部门的一个重要人物——市土地规划局陈谦之局长请出来了。
　　这可是动了大驾，直接主管部门的直接最高领导，对土地招标单位的申请有最后签字权的大人物。其实要说，作为主管领导一般对当事人都是要避嫌的，这种饭局就是枪比起都不会来。事情就有这么凑巧，李鸣志有个朋友的朋友叫张开博，是搞基建的，正在李鸣志为打开局面八方动用资源的时候，在一次和朋友的闲聊中了解到二十多年前张开博和陈谦之同在云南某高炮连服役，是很铁的战友关系，后来陈转业回重庆后分配在渝中土地规划局，一路仕途通达，直到做到局长，张一直和他也常常有联系。这个世上战友之情可能是除了亲情外就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一种感情了，所以当张开博受李鸣志之托要约请陈谦之出来吃饭时，胸膛拍得啪啪响，不过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如果李鸣志把土地拿下来后，由张全面负责这块地的基建工作，这是个条件，也是种合作，这种利益同盟关系一确定下来，阿里巴巴故事中强盗的藏宝洞咒语就基本上被破译了。

　　为了筹备好这个重要的饭局，给陈局长留下深刻美好的印象，李鸣志费劲周折，动了一番心思。首先是地点的选择很重要，即要富丽堂皇豪华气派又不能高调铺张，而且不宜地处繁华要道，人多眼杂宾主双方都要盯防。其次是菜品，天上飞的珍禽地上爬的异兽水里游的濒稀鱼类都人家陈局长啥子没吃过，那是广东人的吃法，而且已经过时，即残忍又不科学，搞不好再吃出个非典啥子的就麻烦了，就算吃不出非典，整出肠胃病什么的出来，可能是客也请了神也得罪了。再次是陪客的选择上，陪客这玩意在中国的席桌上很有讲究，非常重要，好的陪客能审时夺势，风来墙挡，雨来撑伞，即可活跃气氛，又不喧宾夺主，最关键是要投其所好，喜欢书法的，就要请一个懂书法的人来适当“探讨”，喜欢古玩的，那就要找个对古玩有研究的人来交流，喜欢家俱交瓷器的，最佳人选是马未都，当然如果你和马未都是朋友的话，近朱者赤，估计你也可以吹几句了，就不必劳他大驾了。

　　张开博把约陈局长的事搞掂后，李鸣志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探听陈局长的喜好，在规划局一个小科长那里，他得到三个重要信息，一，陈局长酒量不好，但特喜欢喝黄酒；二，陈局长喜欢书画，但研究不深，仅属于初级爱好阶段；第三，陈局长话不多，特严肃，而且脾气大。
　　李鸣志还通过派人侦察的手段，了解到一个外人觉得无关紧要和招标也搭不上边的信息，那就是陈局长家里有个身体不好的老母亲，婆媳关系一直不好，但陈局长是个大孝子，常常左右为难。
　　这些都是诗外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