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03-30 11:26:17
41
差不多半夜的时候,樊斌回来了,一身酒气,走路都晃,看见我张了张嘴,话没出来直接转身冲去厕所吐了。这时候韩文静来了个电话,神神秘秘地说:“喂,我打探清楚了。那医生姓成,叫成晓峰,医院有名的帅哥,年轻有为啊,有技术,人又好,特别正派,不过据说有女朋友了。”我说:“就是,这么好的人能剩下吗,知道自己没戏了吧,你还是老实去相亲吧。”韩文静不乐意:“那有什么,这不还没结婚嘛,公平竞争,哎,我连他女朋友什么类型都打探清楚了……”我听到厕所传来呕吐声,“文静,改天再说你那那些医院艳情史吧,樊斌醉了我看看去。”文静说:“哦,他怎么又喝高了……”
挂了电话我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樊斌最近经常喝高么?还没来得及细想,樊斌那边又开始了,我过去一看,吐了一地。我最看不了别人吐,特别是看到一地花花绿绿的呕吐物,一下子没控制住,吐了他一身。
等收拾干净把樊斌弄上床我已经累得不行了,洗了个澡,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躺在床上看了看樊斌,这次是真睡了。樊斌不回来的时候还好,有个念想儿,总觉得我在深圳还有个男朋友,现在人一回来,男朋友消失了,多了个室友。我妈还总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要孩子,我都没好意思告诉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跟樊斌现在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特别是结婚以后,都变矜持了,互相传递个东西都下意识地避免肢体接触,真要繁衍后代只能指望医学昌明之后进行克隆或者试管婴儿。
第二天我走的时候樊斌还没醒,我给他留了个条,直奔东站,到深圳去跟李理会和。坐在动车组上,隔着防晕玻璃望着窗外飞驰的景物,百无聊赖地发短信。我:都给我起床!韩文静:用你叫,早起来了,我们家成医生今天早班。我:都你们家了,你跟刘炎彻底没戏了?韩文静:你不觉得他长得像个铅笔?我:?韩文静:哈哈,2B~我也忍不住笑了,继续发:成医生喜欢残疾人么?韩文静:我要用实际行动感化他,看着吧,一个礼拜,从同情直接变成爱情!我:等你胜利的好消息。
过了一会儿王媛也回短信了:困死了你怎么起那么早我还在车上。我:你去哪里?王媛:深圳。我乐了:王媛也去深圳?赶紧拿手机给她打过去——看时间可能就在一个车上!王媛还不知道我在哪呢,在电话里问:“你怎么起那么早?赶稿呢?”我随便胡说了几句挂了电话,起来满火车找她,才穿越了两节车厢,就看见王媛一个人孤孤单单坐在那,长发披肩,穿着打扮不醒目但是让人很舒服,毫无疑问的漂亮,漂亮得有点孤苦伶仃。之前我总取笑她,说她长的一副弱柳扶风、临水照花的可怜样儿,眼睛里一汪水,随时都要哭出来,看着就让人心疼,应该去演琼瑶戏。刚上学那会儿文静也说,王媛你是大小姐的脸,丫鬟的命,像你这样的搁古代就是正宗的姨太太。没想到一语成谶,王媛后来真的跟了彭永辉“那个老禽兽(韩文静语)”。我看着王媛的背影,想起多年前的我们,一时间竟有些令自己不好意思的悲凉情绪。其实我们一直在错,却只能将错就错地走下去。王媛的事要是搁别人身上我肯定觉得她是活该,已婚男人本来就应该躲着走,紧躲慢躲还栽人手上自己本来就有责任,后来还无怨无悔跟着人家就是贱了。文静那种甩手派我也很不以为然,假圣洁无疑是可耻的,假淫荡也值得商榷,那需要有无比强大的内心在背后支持。但是当这两种行为发生在我朋友身上,我没有觉得她们有任何不对,相反,我觉得她们很完美,没别的,就因为她们是我朋友。我向来护短,保护一小撮打击一大片的事儿我愿意干。更何况,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上赶着给自己安了桩要死不断气儿的婚姻。
有天偶然看到一段话,大概意思是,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贝,穿着花裙子跳舞的小公主,学校中有男生红着脸递过纸条,也曾经骄傲的仰着头从一段感情里离开。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放任一个男人这样伤害自己,是因为有了家庭,添了年纪,多了儿女,才这样的委屈自己,牺牲自己?放任这样一个,枕边最亲近、打算执子之手的男人,用无情的语言和行动,往心里扎了一刀,又一刀。看了之后我觉得有点文艺腔,不过仔细想想是这个道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做不到像从前那样真正心狠手辣地转身,表面上的狠全是假的——或微笑或面瘫的表情下,心在滴血。
也许是我站的时间太久,王媛一转头发现了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冲着我笑,笑得十分灿烂“——小北?”
日期:2009-03-30 11:30:20
42
时间还早,车厢很空。王媛也带着电脑,精心打扮过,还化了淡妆,我看一眼就知道她是出来帮彭永辉跑业务的,因为平时她根本不这么穿。我想起多年前的王媛,眉眼很正,条儿很顺,该有的全有,不该有的全没有,就是不爱打扮,穿的衣服一律很肥很大看不出任何线条那种,谁要是朝她胸部瞄一眼,她恨不能把人眼珠子都挖出来。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如今,平时穿衣服她也是不显山不露水,尽量把清纯里打扮,今天特别反常。一问,果然是去深圳给一个客户做提案,晚上还要请他们公司的人吃饭。我都可以想象到她今晚在酒桌上的样子——白底黑图的半职业装,黑色八分裤,头发挽在脑后,眉毛细长,眼神妩媚,彬彬有礼,白酒一杯接一杯,标准交际花,为了拿下合同,左右逢源,十分勾人。为了彭永辉她算豁出去了,也只有他能让她心甘情愿地穿得这么不自在。我唏嘘万千,感叹世道不好,揾食艰难,现在,连王媛这种一向坚信“只靠实力说话”的牛B分子也转变为实力和酒量并重,亲自出卖色相下单了。
我叹一口气,问:“你打算在他那儿长干下去?是彭永辉让你去的?”王媛答非所问:“拿了他的薪水,总得出点成绩,不然我心里不舒服——哎,你去深圳干嘛?”“哦,一个老朋友,帮他做个翻译,可能要一个礼拜。”我避重就轻,说完自己都愣了,心里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王媛撒谎,顺嘴就说出来了,无比自然,撒完之后心里竟然还有一点隐秘的快乐。王媛没有继续问,只是简单地答应一声表示明白,我犹豫片刻,决定老老实实坦白,我说:“是李理找我去给他帮忙。”王媛笑了:“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我还没想到哪个老朋友随随便便能叫得动你。怎么,又是跟樊斌有关的项目吧?”我说不是,李理自己找我的。我简要地把李理找我的过程复述了一遍,王媛有点吃惊:“他上次那样帮着樊斌骗你现在还好意思找你帮忙?”我一边安慰她,一边环顾左右而言他,很不仁义地把战火引到韩文静身上:“没什么,都过去了。再说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我跟他计较多没意思,你先别跟文静说啊说了她又该生气了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对了你知道她干嘛死赖着不肯出院吗——她看上个医生!”
从火车站出来,我跟王媛分头离去,我打了个车直奔李理之前指定的地方。到了之后李理看见我还是有点感动,一个劲跟周围的人介绍:“看,救火的来了。”我客气了一圈,发现大家全都跟火上房子了似的,火烧火燎的包括李理。这么一来我心里都有点没底了,跟李理说:“要不你把项目资料给我看看吧。”李理随手扔给我一叠东西:“对了,你提前看看也好,免得到时准备不周出什么纰漏。给,这你房间钥匙。”说完人就不见了。我翻开资料,扫了两眼,当场就懵了——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啊,才隔了几年,当初那些词儿全变了,没人跟我说这个啊!我拨开人群好不容易找到李理,他正急赤白脸地训人,我把他拉到一边,问:“那老头儿什么时候到?”李理说:“晚上十点下飞机,你得陪我去机场。怎么了?你可别这时候放我鸽子啊!”我看了看表,还有差不多十二个小时,应该没问题。于是拍了他一把:“行了,放心吧。出发前打电话,之前不用管我。”
到了房间我一头扎进去狂看资料,边看边骂——幸亏我带的字典,不然连骂人都快忘了。接下来一天没出门,除了上了几次厕所,就是坐在书桌前,跟小学生一样恶补跟这次活动有关的一切内容,不懂就给李理打电话,饿了就随便点了吃的,实在太累了就听段昆曲,《金山寺》,听白素贞唱:他他他、他点破了欲海潮。俺俺俺、俺恨妖僧谗口调刁。这这这、这痴心好意枉徒劳。是是是、是他负心自把恩情剿。苦苦苦、苦的咱两眼泪珠抛。等到天黑透了,终于准备得差不多了,各种资料朗朗上口,稍微修饰一下能吹出花来,就连那法国老头结束考察回国前一天晚上习惯叫哪种类型的鸡都知道了,看了看表,已经快八点了。我刚收拾了一下准备给李理打电话,手机响了,里面传来王媛急促的喘息,好像刚吐完:“小北,你快过来吧,我实在不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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