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箫,你别听他胡说,”林思伸手在桌子上拍了拍,想要停止这场荒唐的谈话,“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呢?算不得数的,而且,他回来跟我没关系,只是因为在国外待腻了。就算有一部分是为了我,那也是顺带的,对不,文笛?”
穆文笛靠在了椅背上,他不是像平常人那样随意的向后靠着,而是像蜷缩进去的。咖啡厅的椅子很大,也很软,让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他的眼睛合了一半,目光定在了咖啡杯上,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下眼睑,脸部的线条清晰而冰冷,凝结着一种独有的孤独寂寥。
“文笛,你没事儿吧?”程箫推了他一下,心想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这是被林思伤了心了?
穆文笛慢慢地抬起了头来,他的眼睛还是和最初一样,没有什么感情,程箫刚想问话,他却开口了:“程箫,你真的挺八卦的。”
程箫刚想问出口的话又一下子憋了回去。
“你忘了你最初来做什么的了?找林若?或者说兴师问罪?怎么一听说我们的事情就这么感兴趣了?”
程箫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林思扑哧一声就笑了:“他是心理学专家,就喜欢给人挖陷阱,程箫,你是个丨警丨察,什么样的犯人没见过,你也会上当?”
“穆文笛要是犯人,一定是个很精明的犯人……”程箫说到一半又忽然想起,穆文笛,本来就是个犯人啊,一个杀人犯,精明的杀人犯。
“林思,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笑。”程箫很生硬的转了话题,但说的却不错,林思在警署从来都没有笑过,她是个美女,但是个冷美人。
林思的笑容随着这句话顷刻间收住,就像无尽的黑夜中盛放的昙花,那么的短暂而绝情。
程箫很识趣的再一次转了话题:“你们说,你们是来商量案子的?怎么样,有线索的吗?”
林思摊手指了指穆文笛:“你说说吧,心理专家?”
“凶手应该是一个男人,最简单直接的解释,就是那台紫色的水晶夜莺,它太重了,女人肯定搬不动。而且,我不认为这件案子有帮凶。”
“为什么?”林思虽然是在问他,但更像是和他一唱一和。程箫知道他们不是在演戏,这是长时间的默契所致,他们在国外,应该合作过很多次。
“这样的犯罪,虽然称不上完美,但却是美丽而神圣的,精心而曼妙的布局……林若,你见过愿意和别人一起作画的画家吗?”
林思却点了点头:“梵高啊,他和高更的故事,为他作画,甚至割掉耳垂……难道艺术家就一定是孤独的吗?”
穆文笛本来是缩在沙发里的,现在又坐直了,一只手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已经完全冷掉的咖啡,咖啡表面上漂浮着的条纹,拉长着旋转,变幻成美丽又耐人寻味的图案。程箫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图案,有一种沉迷的感觉。
“我跟你们一起喝咖啡,但我们喝的并不是同一杯咖啡,”穆文笛的动作缓慢而优雅,他放下勺子,又交叠了双臂,“而且,高更最后还是走了,梵高的耳垂,也不是因为他而被割掉的,这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梵高早就得了精神病,他一生都是孤独的,从出生到死亡……”
“一个不孤独的人,是不会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表达在画里的,平静、欢乐到绝望……”程箫叹了一口气,“可是,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这件案子就是凶手的画,他是一个艺术家,追求完美和永恒,他乐于邀请别人欣赏他的画作,甚至愿意和别人相谈他的创作灵感,但是,他不会愿意有人插手他的作品,对他来说,那不仅是打扰,还是破坏……哪怕是一个点,他也要亲手完成,从开始倒结束,每一个环节,都是精心的设计。”
林思又问:“如果他的目的就是向所有人展示他的作品,两个受害人的死亡时间都不长,林琼是当场死亡,蓝兰也不过是一个晚上,他无论用哪一种方式,都足以让她保持美丽的状态,可是为什么……用那么复杂的方式?”
“麻丨醉丨剂和氰**?”程箫找到了林思,也几乎忘了她之前的反常,可是当他提到这句话时,林思的表情还是有了一丝的变化。
不过她在拼命的压制:“对,如果说用氰**是为了与水晶夜莺的颜色相衬托,那麻丨醉丨剂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你知道,氰**致死是非常快的,快到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所以,凶手给死者注射麻丨醉丨剂,总不会是怕她痛苦吧?”
“不,他不会是怕死者痛苦,如果是这样,那林琼的死亡就解释不通了。我想,麻丨醉丨剂和氰**,对他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会是什么呢……”程箫有种故意的感觉,他是刑警,不会察觉不到林思的异常,不过,林思的异常,说不定就是这个案子的突破口。
“那就得问凶手了,”穆文笛很巧妙的打断了他的话,“而且,他只给蓝兰用了麻丨醉丨剂和氰**,林琼却是一刀致命的。”
程箫突然发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你怎么就确定,杀害林琼和蓝兰的,一定是同一个人呢?”
“对啊文笛,你这样的分析是有漏洞的,如果凶手真的不是同一个人,那你的侧写就很可能南辕北辙。”
穆文笛举起双手点了点头:“好!如果杀害林琼和蓝兰的不是同一个人,分别来看,这两件案子也都是精心的设计,只不过相比之下,蓝兰的案子,作案手法更加唯美。林琼死在了自己的舞台上,原因是楚霸王的宝剑被换了,也许换剑的人只是想杀死她,至于死的美不美,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这么说来,凶手杀林琼可能是因为仇恨,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那杀害他的人一定是与他相识甚至熟悉的,”穆文笛说到这又停了一下,戏谑般的看了程箫一眼,“你找到这样的人了吗?”
程箫通过林瑶,找到了林琼的未婚妻秦月,还有他的一些朋友,不过林琼朋友不多,也没有跟人结怨,那么这个结论就被直接推翻了。
“而蓝兰,如果凶手的目的只是为了杀死她,何必费力气去搬一只水晶夜莺来?要知道,这么大的东西,是很容易引起注意的。还有凶手杀死她的方法,可真是一种很笨的方法,好像一个不懂医学的人弄错了,但是,你们信吗?”
很显然,连程箫自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一个只为了杀人的凶手会白费这些力气。
林思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她对凶手的动机虽然没有什么想法,但她完全同意穆文笛的说法,有疑问的,一直是程箫。
程箫现在也不得不承认穆文笛说的完全正确,这个凶手,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他懂得艺术,甚至精通,他在完成一件作品,并邀请所有的人来欣赏。
穆文笛慢慢放下了双臂,整个人又靠了回去,即便是这样一个简单甚至有些无礼的动作,在他身上也表现的格外端庄优雅。他的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容,透露的是张狂而又不容反驳的自信。
“夜莺与玫瑰?”程箫信服的点了点头,“从事艺术工作而要为玫瑰花放弃的人,就会成为凶手的目标,他会给予他们最契合他们形象的死法,虞姬,声音甜美的夜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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