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6-3 01:22:00
　　十八、仕途也有只看不见的手
　　不到个月把的时间，唐健把海洋印刷厂的调查报告写好了。他反复审核了多次，又再次一字一句地琢磨推敲，他是个做事小心谨慎的，务必要保证这个重要的报告意无遗漏，同时要经得起市文化局的复查。他文笔本来就不错，再经过精雕细作，一篇简单的调查报告写得是滴水不漏字字珠玑。写好了，他还不放心，决定先给吴卓群看看，他在官场上混过，是个信得过的“战友”，有着丰富宝贵的失败经验，如果他这关能过，估计刘发明那里，甚至市文化局也没有多大了问题了。

　　打他电话，结果关机。这家伙，莫非又出国去了。只有出国，他的手机才会处于关机状态。
　　他茫然地坐在办公桌前，突然没有了主意，不知道是该等着吴卓群回来呢还是现在就交给刘发明。小刘在对面桌上仍玩着他永远玩不厌的网络游戏，嘴里哼着周董的歌曲，多开心，他心想，才进文化局那年他也是这样子，虽然年龄也不小了，但即不懂世故人情，也不晓得规矩规则，心里倒是天天坦坦然乐哉哉。机关里平时事少时，他最多是抱本书看，连言情小说都不敢，现在的小青年啊，多有个性，只要没事，打自己的游戏，才不会看你的脸色，好在他这个领导也不是个喜欢给人脸色看的人。他询问了下小刘现在和他女朋友的发展情况？小刘聚精会神盯着电脑说，头也没抬地说，哦，她这段时间很忙。她一个小卡厅有啥子忙的？不晓得，听说她又要打算做服装生意了。唐健心忖，这女娃子不仅心花，还心野。

　　他想起上周给堂客【老婆】李婉华说了谢丹在做卡厅生意，压根不是啥子重医的护士的事，当然他还没说她脚踏两只船和办公室刘鸿宾也在耍朋友的事情。就是这样，李婉华也气愤得不了得，骂咧道，这种女娃儿是个啥子人哟，连在哪里工作都要扯把子【撒谎】，这种人信不得，得叫克勤各人小心点，最好是不耍了。女人性急，说干就干，马上拿起电话打给她表弟，哪晓得李克勤在电话那头不以为然，反而哈哈大笑说，有啥子嘛？做卡厅各人当老板还好些噻，钱也找得多些。李婉华大骂李克勤色字当头，色利智昏，色胆包天，总有天要裁在色字上。骂完后还忿忿不平埋怨了自己居然也着这小女娃子骗过了，她疑惑不解地问唐健，现在这些女娃儿扯起把子【说谎】来为啥子脸都不红下了，我们那时哪敢嘛，是不是？唐健笑她老了不能与时俱进了。她瞪了一眼唐健说，与时俱进？你娃要是敢象李克勤一样与时俱进去学坏，小心老娘废了你，把你娃打回原型。唐健委屈地说，我那每个月两三千块血汗钱都如数上交给你了，想与时俱进也没得钱噻。李婉华很是得意，这件事，她觉得是她作为女人、作为老婆的成就之一，每个月唐健都把工资分钱不少地如数上交，要抽烟要请客吃饭，她定额支付，按财务的专业术语这叫，收支两条钱。

　　要想男人不在外面晃或者说是没有晃的机会，关键是控制财务，增广贤文里不是有句话：红粉佳人休保老，风流浪子莫教贫噻。没得钱的男人都是老实人，老实的男人永远成不了有钱人，这是真理。这么多年唐健规规矩矩，本本份份，没发生一起让她揪心的绯闻艳遇，除了她本身的温良恭谦让外，她认为其中关键的就是对他的财务管理得非常到位。但亏她觉得各人聪明，自己也在机关工作，却忽视了非常重要的一点，唐健啷个说还是文化局一个科长，大小是尊神，除了看得见的香火钱，难道就没有人偷偷送点香油灯草了？这也不是她能想到的，她运动员出身，与游泳池打了十几年交道，社会上的事浅薄得很，还自为自己聪明，在上次和克勤、谢丹吃饭时她还偷偷向谢丹传授管理男人的要决，就是这招——收支两条线。

　　唐健后来也问过李克勤关于谢丹的事，李狡黠地说，姐夫，你以为我是哈的呀。我都是医药公司人，两三天我就晓得她不是重医的护士了，不过，有啥子嘛。我喜欢她，养她都愿意，管她在哪里工作。唐健摇摇头，他才懒得管这个表弟，只是这个表弟媳妇横起竖起出现在他的眼前，出现在他办案子的当际，还神出鬼没的样子，他怀疑她是朱书仁给他安的套子。而现在事情有了方向性的转变，而且这个谢丹无论在小刘——刘鸿宾这里或者李克勤这里都没有以任何形式干扰过他办理海洋的案子的事。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只是这丫头两头踩着，是不是太水性杨花了，这事，找个机会一定要让小刘晓得，不能让这大有作为的小青年废在这个女人手里。

　　正在他想着这事时，刘发明打电话叫他到办公室去趟。他拿着写好了的海洋案子的报告胸有成竹地跨进刘发明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刘示指指门示意他把门掩了，坐定后神秘地问他，小唐呀，陈副市长是你啥子关系哟？唐健丈二和尚摸不到头，一头雾水地把他望到，眼光迷离而茫然，刘呵呵一笑，摆摆手说，好，好，不说，不说，不好说就不说。想不到啊，我们局里还有这么大一个靠山哈。副市长里有两个姓陈的，唐健连他说的是哪个陈副市长都没有搞清楚，他确实是蒙的，隐约觉得刘说的应该是主管宣传的陈一平副市长，可各人除了在电视上见过他外，连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哪有和这样的人物攀上关系？刘发明又小声地对他说，昨天我去市里开会，会后，陈市长专门问起你，还说年青人要多给机会培养培养。蓦地，他想到了吴卓群，吴卓群在歌乐山别墅里对他说过的那番话，莫非——，不可能哟，这么快？他吴卓群现在的能耐能惊天动地了？他心里飞快地想着，想到吴卓群，他脸上一下自信淡定多了，他装着不好意思地样子，象个小媳妇一样扭捏地说，头，我不是有意瞒你，我和陈副市长是有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不过八杆子打不着，哪好意思有事无事在您面前冒这些嘛。刘发明点点头，瞬间又很严肃地说，你提副处的事落实下来了，不过，这与陈副市长是没得关系哈，下来十多天了，不过，我没有告诉你。就是要你安安心心把海洋的事调查清楚。哦，这个海洋的调查报告，我正准备呈报您呢。唐健压抑着心中的喜悦，双手恭恭敬敬地把海洋印刷厂的调查报告递在刘的面前，尽管他压抑着，也有这个心理素质，但举着报告的手在刘的眼前还是禁不住抖了抖。刘伸手接过，放在左手的文件堆里说，好，我一会看。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小唐，做人做事要保持低调。这个关口，切不可有任何闪失呀。唐健有力地点点头，眼里充满感激。

　　走出刘发明的办公室，他长长吁了口气，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天空里飘着朵朵白云。这话是小刘给他讲的一个小学生作文的笑话，这时，他觉得很贴切自己心里的感觉，海洋的事办完了——万里无云，级别也提了——正是朵朵白云。
　　回办公室的路上，他摸出电话又给吴卓群拨了个电话，还是关机。他又拨了朵朵的电话，朵朵正在上班，问他啥子事，他心情愉悦地对她说，你猜。猜个头，我正忙着呢，快说啥子事？他清清喉咙捂着话筒告诉她，我升职了，提副处了。他得意地等着朵朵先是一声惊叫然后高兴地兴奋地幸福地大声夸张地问他一声，是不是真的哟？为此，考虑到影响，他还特意准备按住听筒，哪晓得朵朵的反应平淡地让他很失望，切，还以为你当总理了耶。说完，匆匆挂了电话。唐健叹了口气，快乐如果没人分享时快乐就不叫快乐了，反而是种痛苦。

2009-6-3 01:23:00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起，他以为是朵朵又打过来了。一看显示，李二娃。
　　我的哥，中午没得事噻？李二娃不等他开口就问。
　　没得，啥子事？一般中午他都在机关食堂吃饭，现在李二娃打电话来，他正想找个人出去吃呢。这个人倒是个好人选。
　　李二娃说，中午我带你去推油。
　　啥子安？他确实没听清楚。
　　我的哥，给你说嘛，老子发现了一个新开的休闲会所，推油推得好惨了，舒服得不摆了……
　　不等李二娃说完，他这回听清楚了，也听懂了。他哭笑不得。这个鸟人，一天到晚就没得一句人话，大白青天，这些话也只有他这种非人类敢说得出口，在他的概念里约人推油和约人吃饭一样都是正常得很的事，可能还是光荣的事。他盯了下四周，走廊空荡荡的，没人，他憋着声音对着话筒骂道，李二娃，你发疯了呀，日妈，老子在办公室。
　　哦，办公室嗦。那我在金台大厦的老树咖啡等你哟，快点来哈。
　　朵朵上班的广告公司也在金台大厦二十二楼。老树咖啡在四楼，唐健想，也好，正好把李二娃和朵朵约起一起吃个饭，他们两个都还不认识。
　　驱车到了金台老树咖啡，李二娃在楼下门口等着他。一见面，他就大骂他有病，李二娃委屈地说，昨晚打了牌后一个牌友带去的，确实爽，妹儿又乖，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怕嫂子决【骂】就没打了，今天给你说，也想让你放松下噻。唐健说，这些事，以后你少喊我。他盯到唐健的脸说，耶，从良了嗦？想到自己提副处长的事，唐健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以后我要多注意自己的形象了。李二娃呸了声，你那个形象这么逗妹儿，不出来耍，好浪费了哟。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说逗逗走进老树咖啡，唐健正摸出电话准备叫朵朵下来一起吃饭，突然他看到在临窗的座位上朵朵正和一个女的正小声激烈地说着啥子，朵朵是侧面对着他，而那个女的正好是正面对着他，鼻子眼睛瞧得一清二楚，不是别人，正是他叨念着“相思相见待何日”的薜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