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浩然看到之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焦急地朝手术室出口处望去,两位护士正推着一台手推车从手术室里出来,其中一位护士抱着一个氧气枕一脸凝重地跟着,而另外一位护士则提着一袋晶莹剔透的液体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旁边还有一位穿着手术衣的医生也跟着走出来。
冯浩然急忙拉起正闭着眼睛沉思的荆思语说:“妈,爸爸出来了。”
荆思语像是从睡梦中突然醒过来似的,双手合十道:“佛祖保佑。”
两人一路小跑到推车前,冯浩然见冯天道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一个氧气面罩像巨大的章鱼匍匐在脸上,他心里一阵难过,仿佛就要失去的那种感觉油然而生。
“医生,手术情况怎么样?”冯浩然焦急地问道。
医生最多三十来岁,他拉下口罩看了冯浩然一眼说:“手术情况比预料要好,要不是抢救及时,光失血就可能要了病人的命,肿瘤虽然有些扩散,但不至于影响到局部切除,破裂的区域我们全部切掉了,之后还需要进行一些病理检查,后续的放疗、化疗跟上,预后应该不会太糟,不过,肝癌,你们也不能过于乐观,手术后五年的生存率很低,而且容易复发。”
听到医生的话,冯浩然心里好受多了,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连忙称谢道:“医生你辛苦了,这么大半夜的帮助我们做手术,真是太感谢了。”
医生接着说:“病人还在麻丨醉丨中,而且刚才大失血导致的昏迷估计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恢复,我们暂时让他转移进病房,等他完全恢复正常”
荆思语紧紧地扶着推车的护手,脸色异常凝重,冯浩然感觉得出来她在想什么。
冯浩然感觉自己像是入了某部电影的镜头,他和荆思语护送着昏睡中的冯天道向病房走去,此时两人的心思完全不同。
在病房里,护士将冯天道转移到了病床上,氧气面罩的输氧管也被转接到了床头的氧气输出口,心电监护仪也开始正常工作。
护士看了看心电监护仪上的指标说:“目前看来,各项指标还比较稳定,今天晚上你们家属需要有人在这边陪护。”
荆思语表情凝重地对护士说:“你们辛苦了,今天晚上我会在这儿陪着的。”
冯浩然也在旁边说:“妈,我跟你一起陪着爸爸。”
荆思语却说:“你要是明天学校里有事情,过一会儿还是回家休息吧,这儿有我在就可以了,人多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冯浩然表情哀伤地说:“我希望陪着爸爸,我希望他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可以看到我在他身边。”
荆思语也没拒绝,说道:“随你吧,只要不影响到你明天的工作就好。”
冯浩然去护士站借了两把简易靠椅,和荆思语两人分别一把,安放在冯天道的病床两边,轮流值守。
虽然整个晚上在陪护冯天道,中间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可到了早上的时候,冯浩然并没有感到疲倦。
医生早早就来给冯天道检查了一遍,冯浩然听医生说冯天道的各项指标一切正常,只要时间到了,他就会自然苏醒过来。
冯浩然本想赶去学校,因为今天上午他和一个家具公司约好去工厂挑选实验室橱柜的,可看到冯天道脸上的氧气面罩,心里忐忑不已。
冯浩然决定还是留下来陪着冯天道,至少要等到他苏醒,不然心里会一直不安,他对荆思语说:“妈,你需要什么早餐,我去帮你买一点回来,爸爸他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荆思语将冯天道病床上落下一角的棉被往病床上拉了拉说:“我一点都不想吃,要吃你自己去吃一点吧。”
冯浩然见荆思语脸色灰暗,显得疲惫不堪,他有些心疼地说:“那好吧,等会儿我给你带杯甜豆浆回来。”
冯浩然出了医院,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面馆,要了一份牛肉面,在等面条的时候,他给学院院长打电话请了假,然后又给家具公司打电话换时间。
面馆的早餐生意特别好,等了老半天,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才端上桌来,冯浩然一边吹气一边开始吃起来。
一碗面才吃到一半,冯浩然的手机响了,他看见手机屏幕上是荆思语的来电,心想一定有好事,便接起来说:“妈,是爸爸醒过来了吗?”
电话中荆思语的语气好像很着急,她说:“浩然,你赶紧过来,你爸爸有话对你说。”
冯浩然听得出来,冯天道已经醒过来了,他心情有些激动,说道:“那好呀,我马上回来。”
冯浩然甩掉碗筷就跑回医院,他急匆匆地回到病房,等他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他吃惊地发现冯如远也站在病床边,冯如远回头朝冯浩然点了点头。
荆思语朝冯浩然瞅了一眼,然后说:“浩然,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冯浩然走到病床边,他看到冯天道脸上依然戴着氧气面罩,他疑惑地问道:“爸爸他?”
荆思语坐在那儿慢慢地说:“刚才他睁开了眼,我以为就醒过来了,可现在又昏睡过去了。”
冯浩然着急地说:“那没有问问医生是怎么回事吗?”
荆思语抬了抬眼皮说:“医生刚刚在这儿,说出现这种反复是正常的,能醒来一次就说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他说从指标上看,还在可控范围,应该会好起来。”
冯浩然叹气说:“唉,真是让人焦虑呀。”
见冯如远站在一旁不吭一声,冯浩然便问道:“哥,你坐红眼航班回来的吗?”
冯如远点头说:“是啊,昨晚上我听到这个消息,就提前连夜搭乘班机回来了。”
荆思语背对着冯如远说:“还不知道是回来干什么,昨天我给你打电话说你爸要立遗嘱,怕是公司被我们母子夺走吧?”
冯浩然见荆思语说出这样的话,感觉非常尴尬,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地说:“妈,你可以不要这样说吗?”
没想到荆思语大怒起来,她说:“浩然,你这是要帮着别人说话吗?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的一切努力不都是为了你吗?”
冯浩然看见冯如远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紫一阵的,可是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都没有说。
荆思语转过身去对冯如远说:“冯如远,我告诉你,昨天下午你爸爸亲口说的,他名下的那些资产你们兄弟俩一人一半,本来今天等你回来当面立下遗嘱,可不料昨天晚上出了变故,你要是不信,等你爸爸醒过来了,你自己问他。”
冯浩然觉得荆思语实在不可理喻,面对着昏迷中的冯天道,她竟然还在和冯如远争论遗嘱事宜,他气呼呼地说:“妈,要是你一直这样,我就先走了,我学校里事情很多,我没时间谈论这些事情。”
荆思语气呼呼地说:“好啊,浩然,翅膀长硬了?你什么时候这样对过我?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去,你去,你看你,要不是我的经济支持,你的破实验室还能怎么开张?”
冯浩然觉得自己遭到了羞辱,他在湾州大学的实验室是他对于未来的企盼,荆思语却毫不顾忌地称之为“破实验室”,他涨红了脸,一句话不说,转身就朝病房外走去,他甚至连电梯都没坐,就沿着楼梯一路往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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