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令狐易抬头道。
“嗯,这里风大,眼睛进沙子了。”钟魁道。从本质来说,他跟师兄是一类人,在这个世界其实是孤家寡人,虽然跟师兄相处时间还不长,但在钟魁的心目,他已经将师兄看作是自己的亲人。
“我要是死了,你不要伤心。好好修行吧,恩师仙逝时,也曾这样对我说。”
“是,师兄!”
钟魁点点头,他忽然发现师兄似乎昨天苍老了些。…
“我第一次龟眠前,我已经一百二十岁了。”令狐易突然道,他的目光看着流淌的地下河,目光深遂,“当你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长大、成人、娶亲,然后变老,最后死去,你的心早已经麻木。”
“师兄,能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吗?”钟魁好道,“如果你不想说,算了。”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原本姓秦,出身晋阳大族,秦氏之祖曾对李唐有从龙之功。只是我生来狐面,为亲人所憎,以为不祥,被抛弃荒野。幸遇恩师,我才得以生还。”令狐易道,“烟花虽盛,盛极必衰,秦氏很快便没落了,我虽然并不关心我的族人荣华,但看着他们一个个地老去,我却无能为力。”
“那你有什么牵挂的人吗?”钟魁道。
“我年轻时曾随恩师行走江湖,也曾略有薄名,当时江湖之也有不少绝妙女子,然以我之丑陋可憎面目,故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直到我邂逅一名女子……”
“那也是一位修士吗?”
“不,她只是一位凡人。”令狐易摇摇头,“她出身于书香名第,知书达礼,姿容绝美,原本注定是嫁给朱门大户的,机缘凑巧我救了她,然后……”
然后便是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钟魁秒懂。
令狐易接着道:“我们成婚不久,她为我生下一子。那一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可惜……”
“可惜什么?”
“有一天,她不告而别,留书一封。书说,她不愿让我看到她年老时的模样,让我永远记着她年轻时的样子。其实那时是因为恩师仙逝不久,昔日的仇家纷纷找门来,我自保尚且不及,她不愿让自己成为我的累赘。”令狐易道,“等到我杀尽仇家之时,我已经找不到她了,因为当时正处战乱,我想她一定是殁了吧。”
“或许师兄的后人还在哩,这间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钟魁安慰道。
“或许吧,我每次醒来,我都会寻找,但沧海桑田,世事变幻,我到哪里去找。况且,我每次醒来,时间有限,而且行事隐秘,后来我不再找了。”令狐易道。
“师兄,你放心,将来我帮你找。我想如果你有后代传承下来,或许也是武林人士,这样想来,寻找范围小了不少。”钟魁道,“另外,现在技术发达,只要一根头发能对血缘关系。”
“但愿吧。”令狐易瞥了他一眼,“你有心便好,不要强求。我那儿子身有一块玉玦,面刻有……”
天蒙蒙亮时,钟魁往学校的方向急奔。
临走时,他的怀里多了两块金锭,这是师兄给他用来换钱买摄像器材的。
现在已经有了家用摄像机,与专业的摄像机相,已经很小巧了,但仍不后来出现的那种很普及的DV机。
在数码技术兴盛前,家用摄像机如今还是高级货,县城都没有卖的,更不必说丁官镇这个偏僻落后的小镇了,只能去省城买。况且如何将金锭换成钞票,也只能到省城。
今天恰好是周六,只有午半天课。
第二节语课结束后,钟魁被班主任赵洪叫到了办公室。
第三节因为是音乐课,所谓音乐课,也不过是代课老师将歌词写在黑板,让学生们跟着他一句接一句地学唱。所以,赵洪理所当然地无视这一堂课。
什么五线谱?咱不懂那玩意。代课老师当然不会是专业老师,是一位教初三物理的老师,属于矮个里选出来的将军。
教唱的歌曲,都是诸如《红星照我去战斗》、《游击队之歌》之类的红歌,学生们也无所谓,反正不用正儿八经的课,跟着唱是了。对于一些精力旺盛的男生来说,吼一嗓子《水手》更让人开心。
来到办公室,赵洪开门见山地问道。
“钟魁同学,听说你不住校了?”
“是的,赵老师。我家在镇有个亲戚,也姓赵,住镇供销社大院,最里面的那一幢,他家一个儿子,在省城大专,平时家里没别人,有空屋子。我本来不想去的,可我爸说,是咱亲戚好心好意,不能推掉。所以,我不住校了。”钟魁说的有模有样。
老实人想骗人,成功率一般不错。如果赵洪某天突然想起来要家访的话,那麻烦了,不过只要钟魁的学习成绩没有下降,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赵洪五零年生人,如今已经四十二岁,头却已经开始谢顶,戴着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他一边批着作业,一边说道:
“搬出去住,也不是不可以。钟魁同学,我对你有很高的期望,现在是初二,今年下半年初三,很快要面临升学考试的问题,我希望你能考县一,争取将来考一所较好的大学。千万不要耽误了学习。”
“谢谢老师关心,您放心,这个学期我一定会拿个第一。”钟魁道。
“嗯?”赵洪抬起头来,扶了扶眼镜,笑了,“说到做到哦!陈刚同学一直是第一哦。”
陈刚是班长,学习成绩一向是班里第一。
“赵老师,是这样的。陈刚同学虽然一直是第一,我分析了一下自己,我跟他的差距主要是英语,这一门他每次要高我十五分以,接近满分。听说他姑姑是在县一教英语,这是家学渊源,咱不。咱一张口,是一口苞米渣味。”钟魁道。
“呵呵。这倒也是,你的英语成绩在咱们这里其实也不算差,只是跟陈刚同学无法,没办法,咱这里属于贫困地区,与先进地区相,英语教学这块先天不同,我们连一个英语大专毕业的老师也没有,只有专矮生,矮个子里选将军。人家大专毕业的,最起码要到县城学去任教。”赵洪被逗乐了,“我听你的意思,是这门课能赶来?”
幸亏办公室里只有赵洪一个人,没有教英语的老师,否则赵洪这话要引起公愤的。不过,以赵洪的资历,他同时还是教导主任,地位排名仅在校长和副校长之下,他说这话,教英语的小年轻们只能敢怒不敢言。更不必说校长和副校长年纪都大了,一旦退休,赵洪很可能会成为校长。
“要不,赵老师,咱们这个期末考试打个赌?”钟魁道。
“什么赌?”赵洪好道。
“赵老师,我不敢说期末考试,我总成绩一定是全班第一,但英语这门课我很有把握拿全班第一,甚至是全年级第一。”钟魁道。
“哟,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可不要骄傲哦。”赵洪反问。
在老师的眼里,“好学生”总是被高看一等,不过老师们往往在夸奖一个“好学生”之后,总会顺口说一句,别骄傲自满。
钟魁瞅了一眼放在旁边的一份前几天出版的《劳动日报》,面的社论是《肩负起走向二十一世纪的重任》,大意是对当代青年寄予厚望,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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