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手(原名老山狙击手)》
第23节作者:
一仓康人 “好了,土狗你去吧,我晓得了。果子要采大一点的,爬到树梢上去,莫偷懒,昨天在地上捡几个就回来,吃得你娘的酸掉牙。现在特种兵醒了,要采最大最好的来。”
休息的土狗就去那边山上采野果去了。
现在一对一,脱身倒是个机会,然而动弹不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身子还虚弱得很,脱身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今天阳光真是不错,向前进冰凉的身上,越来越有了暖气。他的身上衣服开始冒热汽,时间还很早,大约是早上八九点钟,如果一直是这种太阳,到中午浑身上下就可以全干了。
整个山谷四周都在升腾着雾气,白丝丝的蒸发着,脱离开林梢。白雾空隙中的天空,也变得一片湛蓝,格外惹人喜爱。
照着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的处境不会有危险。只是不知道现在距离国境线有多远,这两个越军抬着他走了多长距离。他们一定是抬着他向南边走,如果走上大路,出了丛林,那就更不好办了。他想自己的伤,看样子不是很严重,右腿还能够动,只要等精力渐渐复原,那么最多也就三两天,应该可以自己走。到时再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挨回国去。
正在心里这样盘算着,忽然听到山谷外传来了一阵叽哩哇啦的声音,又是一群越军。山上采果子的土狗最先发现了人,急忙溜下树来,抱着果子向这边跑,边跑边向山谷外用越南话大声喊着。
山谷外的一个班的越军特工就向这里走进来了。向前进心里特别紧张起来,怎么办?要是被这些人看穿了那就完了。
“四班长,你们排怎么样?有收获没有?解放军的侦察兵小分队呢?”土狗老远就问。
来人中一个声音边走边答:“没有,那些人有点厉害。我们排死了几个弟兄,我班里也倒了一个。听说昨天三连的一个排被一个狙击手压制射击,硬是没有通过开阔地,贻误了战机。那次本来可以干掉他们的,谁知道他们的狙击手那么厉害。我们也派了狙击手了,不知怎么搞的,好像没起到作用。”
这话正打中了要害,土狗干咳了一声:“这个,这个······四班长,吃果子。”
“不吃了,我们刚才吃过了。噫,怎么你们还抬着个人?不像是你们班的,伤得好像不轻啊,我看看怎么样了。”
向前进本来紧紧闭着眼睛,哪里敢睁开来看他们,这一次更是紧张的不行,背脊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惨!很惨!脸上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哎呀,是个解放军!”这个班长那么一说,立即他手下的兵们哗啦啦踩过草丛围上来,枪口赶紧指着他。向前进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土狗和阮文雄赶忙将众人分开拦住:“别开枪,千万别开枪,误会了,你们误会了,不要看他里边穿着解放军的服装,他是陆军总司令部直辖的特种兵,昨天被我们误伤了,连同那几个狙击手也被我们给打了。”土狗一心急,把刚才那个班长说的派出的狙击手不起作用了的原因也说了。
“怎么回事?”
“说起来都是误会,我们当时追赶那队侦察兵,跟着草丛倒伏的印子追到一个山岭上,哪里晓得那里的人却是我们的狙击手,正在那里狙击已经跑到下面山谷里了的敌人 ,不知道是哪一部分的人正在跟他们接火,那几个狙击手本来在帮忙,却被我们排长下令给打了。”
那个班长说:“把枪收起来!这次你们排惨了!连带总司令部的特种兵都给弄成了这个样子,打自己人那么厉害,搞不好统统要吃花生米哦!惨,很惨!”
阮文雄和土狗都慌了,赶忙问:“四班长,会不会你说的是真的?统统都要吃花生米?我们只是小兵,听从命令而已,排长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应该跟我们无关吧?”
四班长皱了皱眉头,说:“嗯,有可能!那要看这个特种兵回去怎么汇报了。再说,这次解放军的侦察兵要是解决了还好,解决得不好,你们还是难脱干系。依我看,现在关键是这个总司令部的人,你们也小心点么,不管怎么误杀自己人也不要误伤到他们。你想想,这种事情,直接就让总司令部知道了,你们还有好果子吃?平日犯点事,到了营里团里日子都不好过,何况这一次?总司令部啊!总之,你们排惨了!还好误伤他的人不是我们。我看我们还是得赶快走,免得惹火烧身。弟兄们,走!”
土狗怔怔的站在那里:“四班长,真的走啦?不吃果子啦?”
四班长回头说:“你自己捡大个的撑个饱吧,明天就没你的好果子吃了。你以后看见我莫老远的就四班长四班长的喊得那么亲热,我跟你不是一个连的,没有任何关系。弟兄们,走快一点。”
5
四班长带着人走了后,这里阮文雄和土狗还站着在那里。两人被四班长恐吓后,想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都有些担心。
看到向前进一直紧紧闭着眼睛,只当他又晕过去了!看来伤势是很严重的,要是人活不过来,那么每个人的责任就更大了。
“不晓得是谁开的枪,打中了这个特种兵。”阮文雄说。
“我也不知道啊,当时大家一个劲的冲下来,每个人都有开枪。当时我是在左边,我看到排里的武士春开枪开得最多,还边打边喊叫,像是猫叫春,他妈的,一定是他打中了特种兵的,应该抓他去枪毙!”土狗回答道。
阮文雄说:“是吗?”
土狗说:“是啊,我是实话实说,有一句讲一句,没有半点虚假。他妈的我最看不惯武士春这个人了,总以为自己很英雄似的,那样子啊啊啊的叫起来也不好听,真个的就跟猫叫春没有两样。他妈的个烂东西,这次倒好,将自己的特种兵打伤了。你想当时特种兵在狙击敌人,有没有回过头来跟我们开过火?他要是反击,我们就都没有命在了。他一心放在敌人身上,我们那样子冲下来,他还冒着枪林弹雨,向敌人开了两枪,真是让人感动。一定要把武士春抓起来枪毙,否则我第一个不答应。你看看,他把这个总司令部的特种兵打成了什么样子。他喉咙边受伤了喊不出话来,只能任我们向他开枪,一定是当时腿上受伤后站不稳就滚下坡去了,手臂杆也滚断了。狗日的武士春!国家一定要抓他去枪毙才行!”
阮文雄说:“等等,土狗,你莫一口一个武士春,咬定是他。我记得当时武士春是在中间,你才是在最左边,而且你冲在最前面,会不会是你打伤了特种兵的?我觉得应该是你,特种兵从左边滚下去,而你又在最左边前面。”
土狗跳起来:“喂,老阮,要不要说得那么肯定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打伤了特种兵了?”
阮文雄说:“左边这只,右边这只,两只都看到了。”
土狗急了:“我说老阮,我们平时交情不错,所以我的烟都拿给你抽了。你也太绝情了吧,这个时候,你赖给我,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我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阮文雄说:“事实就是事实,我也是实话实说。”
土狗软了下来,说:“我承认我当时是在最左边,但你要不要真的说得那么肯定、绝情啊?我这个人你是晓得的,心肠软,看见了敌人都还只照着腿脚等不致命处打,何况还是自己人?我会连接打他腿上两枪?”
阮文雄说:“你把他当敌人打了,所以他腿上就吃了你两颗子丨弹丨。”
土狗急忙一阵子的摇手,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绝对没有打过他腿上两枪。阮文雄,你真的不用说得那么直白吧?我们交情好象一直还不错啊,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了?如果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了,我那里还有两包烟,你也晓得的,我平日不大喜欢抽。是中国货,昆明卷烟厂的春城牌,你喜欢的话,回去我拿给你赔罪。不过我绝对没有打过这个特种兵。”
阮文雄说:“嗯,可能是我当时眼睛看花了,没有就没有吧,我也不是无中生有的那种人,你放心好了。你采的果子呢?拿一个来我吃。”
土狗急忙说:“好的,我拿到那边河水里去给你洗洗,这样直接吃不卫生。”
这一天土狗和阮文雄抬着向前进没有走多远,二人很细心,怕总司令部的人伤得重了,受不住颠簸,等他再次醒来,喂他吃了几个果子后,就让他一直在山谷里晒太阳,恢复元气。直到衣服差不多都干了,总司令部的人脸上也恢复了点血气,才又在下午三点多钟抬着他起身走。
这样最好不过了,向前进想,要是二人迷了路,走向了北方则更让人感激不尽。
他的右腿两颗子丨弹丨射入得不浅,伤到了骨头,幸得昨天在悬崖下被这两个越军蛮干,用匕首挖出来了。这两个越军好人做到底,毕竟是总司令部的人,二人格外用心些,又急忙采了草药来捣烂给他敷上。他左手臂的骨折也给他用树枝上了夹板,固定好了。
天黑的时候,三人在林中的一个崖洞下歇息了。虽然身份没有暴露,也没有在林中遇到其他越军,但这样走下去始终不是办法,向前进想,必须得要尽快脱身。
他不能说一句话,这两个越军认为他脖子上的“伤”不能让他说话,这太好了。这是目前最好的掩护。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那两个在崖外边一点的越军醒了,土狗爬站起来,走了两步去撒尿。向前进也有了尿意了,就挣扎着移动了一下。 阮文雄听到担架响动,急忙弯着腰过来问候。向前进就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下边。
土狗扭头回来看到了,对阮文雄用越语说了句什么,两人哈哈笑了起来。大清早的,这两个越军倒是好心情。土狗尿完了,就来帮着阮文雄扶起总司令部的人,两人一边一个帮衬着他,向前进用左脚一跳一踏的走了出去,自己掏出东西来尿了。
刚尿完,突然间土狗像是发现了什么,他弯下腰去看着前面的树林。向前进也顺着看过去,太好了,他看到了几个自己人!几个穿着解放军军服的士兵,正向着这里摸过来。这些人应该是真正的解放军侦查兵,不知道他们渗透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心里一阵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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