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夏雨荷、吴小英、大刘和我，本来我们四个是最好的朋友的，尽管我和夏雨荷、大刘和吴小英关系都比较暧昧。那时候我曾幻想，等大学毕业以后四个人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不管能不能成为两对恋人，但总可以晚上下班后一起出去玩的，一起看电影，一起K歌，一起压马路，一起骑车到郊外野餐。可现在……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夏雨荷和男朋友从容的走到我们四个面前，为了掩饰紧张和尴尬，我主动给李氏姐妹介绍。夏雨荷微笑着和她们握手，眼里藏满了暧昧，像以往一样，我依然不能参透这个女人的心思。夏雨荷的男友是个看起来白白胖胖的男人，和她一样，眉清目秀，算得上一个比较帅的男生，坦率的说，比我帅。我不禁在心里暗骂了夏雨荷一句“肤浅”。她和我们互相关心着对方的近况，我很老实的跟她讲着自己的情况，只是把李清的故事隐藏了，不是因为怕她知道，而是因为李清在身旁。

　　这样的场合，只能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我不禁鄙视了自己一下，就算能和她单独相处，又能说什么呢？看的出来夏雨荷不太习惯这种场合，我和大刘毕竟能给她亲切感，她不必太局促，再加上旁边的李氏姐妹又是那样的平易近人，落落大方。至于那个男人什么感觉，我懒得去观察。开始大家谈得还算融洽，比我预料中要好了许多，忘记了是个什么话题，夏雨荷的男朋友对我的话发表了一下评论。我并不反对别人对我的话题发表评论，就算是非议我也不会介意，只是这个男的用了一个让我，应该是我和大刘俩人，都很不爽的词，他说：“你这样说就有点农民了。”大刘当时正在拿着刀叉切肉，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抬起头来歪着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们就是农民，你不服我们可以出去单挑，文的武的你说了算。”大刘在“我”字上加了重音，他的语气并不强烈，但是每一个字都带着杀伤力，再加上他的眼神。这里我要解释一句，在我和大刘看来，只有那种素质极端低下的人才会把“农民”这个名词作为一个含有贬义的形容词来使用，凡是有一点点良知，有一点点思想道德素质的人都不会瞧不起农民，更不会拿这个词来骂人。中国是个农业大国，在中国，几乎所有的城里人，向上追溯几代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歧视农民就是歧视自己的烈祖烈宗，这种人根本配不上“人”字这一撇一捺。在我的公司里，没有人敢这样说话，今天是吴小英大喜的日子，再加上旁边的夏雨荷是我的初恋，所以我并没有直接回应，只是非常严肃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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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的气氛很紧张，那男的看着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接下一句，夏雨荷强作镇定，她应该能预料到我和大刘的反应，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男朋友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在自己老同学面前出丑，而且是在我这个老同学面前。这个时候，舞曲响起来了，李清示意我跟她去跳舞，直到这时，尴尬局面才算过去。
　　跳舞的时候，李清一直很温柔的看着我，是那种才女加美女独有的眼神，这种眼神能够让人的烦恼瞬时间烟消云散，能够使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我不知道对面这个美女是不是想了解我的生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她点什么，是不是该告诉她其实我就是那个晚上给她唱歌的傻小子。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总是脆弱的，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李清好像能听到我在内心的叹息，她又在想什么呢？她想不想了解和自己共舞的这个男人呢？我一直认为她是那种冰雪聪明的女孩，而且内心很宁静，握着她的手我感觉自己也被她感染了，我突然萌生了一种读书的想法，想和她肩并着肩读一本张爱玲或者张恨水什么的。李清并不打断我，任我漫无边际的想着。

　　一曲终了，回来的时候气氛已经缓和了很多，看不到任何不满与敌意，夏雨荷看我的眼神有些变化。这并不奇怪，上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我还是个大二男生，人总是越长越成熟的。下一首曲子夏雨荷邀请我跟她一起跳，这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我有些受宠若惊，在正式的社交场合，男士是没有权利拒绝女士共舞的要求的，何况邀请我的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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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有话要对我说的，我能感觉到。
　　“这几年你成熟了许多，但是还不够成熟。”
　　“成熟与否，在你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吗？”我对天发誓，我本不想说话这样冲的，只是不知自己怎么就这么说了。
　　“何必那么为难Mike呢？他毕竟是小英的老公，是她自己选的。”

　　我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我理解你的心情。”
　　“……”我能说什么呢？还有什么意义呢？她已经结婚了，而我不是大刘。
　　“看你在北京过的挺好的，我就放心了。”
　　“还好吧，还没有饿死。”
　　“你总是这副德性，谁会喜欢你。”夏雨荷有些不悦。
　　“不知道，李清怎样？”在她面前，我总是有更强的自尊心，说这句话纯粹是为了激她。
　　“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希望你能好好把握她。”

　　“如果可以的话”我没有欺骗她的习惯，何况吹这种牛会让我很鄙视自己。
　　“你和她会有进展的，真的。”
　　“何以见得？”这话一出口我又觉得自己很傻，赶忙改口说：“但愿吧”。
　　除了最后我们离开时的送行，吴小英再没有走到我们近前，可能是怕我再奚落她的老公吧。我心里有些愧疚，也许大刘和她有些话要说呢。
　　我们算是离开比较早的宾客了，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吴小英，她毕竟是我们的朋友。

　　夏雨荷他们也要离开，他们本来是和新人一起来的，所以走的时候只能打车。我们坐在车里，看到她在前面频频招手却拦不下一辆出租车，我有心想带他们一段。正在这时，我看到夏雨荷在路边晃了一晃，晕倒了，男友抱着她，无助的张望着。
　　我飞一样冲出了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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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的反应都是出于本能，在从车里飞奔到夏雨荷跟前的这一段时间我的思想并没有停止，这个时候我也很惊讶自己会毫不犹豫地飞奔过去，这说明了什么呢？我还爱她？我还心疼她？那李清呢？对于坐在车里的那个女孩，我是什么感觉？高级动物真是种奇怪的动物。
　　李清让强子哥坐大刘他们那辆车，自己开车载着我们三个去了医院。夏雨荷的问题并不严重，只是劳累过度，高级白领的压力肯定很大。由于身份所限，我不好说些什么。回去的路上，我感觉有些累。
　　第二天下午，收到了一条夏雨荷的短信：“我上火车了，下次来北京再来看你们”。她走了，我以为她会在北京多待几天。我决定一个人出去走走，又走进了我的母校N大，找一些幽静的地方走走。两年过去了，对夏雨荷的记忆已经变得有些支离破碎，只是心里还在隐隐记着，这个女孩，曾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曾经以为我生命的归宿就是她了。

　　高中的那个学期，我和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每天都是坐在那里低头用功学习，我一个人坐在后面只能对着她的背影发呆。期末考试的时候，她一下子从年级300多名进步到前50名。发成绩单那天，我看到她笑了，那是那个学期她笑得最灿烂的一次。我的成绩依然停留在那个兵家必争之地，我并不太在意，那个时候更在意的好像就是那个一个学期没跟我说话的女孩。那天，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和她说话，不管使用什么样的办法，我不能让我的寒假也在压抑中度过。如果这个学期就这样结束，那下个学期呢？难道我和她从此就再也不能发展了吗？我写了一个纸条，约她午饭后去我们学校后面的大桥下走走，托大刘找到我们班另外一个女生，在午饭的时候递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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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午饭，我早早的来到大桥下等她，这是我们曾经一起出来玩的地方，在那里也许能够激起她的一点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