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亮点忽明忽暗，男子多半是在吸烟。
　　片刻后，他摁灭烟头，抓起脚边的一包东西，跑了出去。
　　“好了，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们各自好好消化消化。”孙大勇清了清嗓子，望了彭晶一眼：“小彭，你先给大家说说尸检的结果吧。”
　　“是，孙队。”彭晶的神情也很严肃，她把抱在怀里的资料分了分：“大家边看资料我边说，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问。”

　　小刘抬头望了彭晶一眼，本来想说句玩笑话，缓和一下气氛，可是看到孙大勇那对布满血丝的眼睛，立刻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彭法医，请你重点说下吴志国的过往病史吧。”陆舟插了一句，低下头继续翻起了尸检报告。
　　“好的。”彭晶点点头：“死者吴志国，现年43岁，是海鹏航空的机长，也是出事的HW5533的主驾驶员。经过对死者尸体的全面检查，除了尸体背部有并行排列的八个直径5厘米的圆形淤痕，死者身再无别的伤痕。”
　　“八个并列的圆形淤痕？”有人疑惑地望了过来。
　　陆舟帮着解释：“看起来很像是拔火罐留下的。”

　　“奥，原来是这样。”那人点点头，不再说话。
　　彭晶望了陆舟一眼，继续说：“排除了外伤的可能性，我们重点对死者进行了血液化验、脏器解剖，以及毒症状筛查，结果显示，死者脏器完整，并没有毒的迹象。”
　　“那他是怎么死的呢，有心脏病吗？”小郭挠了挠头。
　　彭晶摇摇头：“我们对吴志国半年内的健康状况行了综合评估，他很健康，甚至健康程度远远超出同龄人的平均水平。”
　　“这怪了！”小郭感叹一句，众人同时意识了案子的难办程度。
　　陆舟放下尸检报告，盯着彭晶问：“你们这种健康评估有依据吗？”
　　彭晶面庞微微泛红，解释说：“我们采用的是国际通行评估标准，国内目前还没有发布相关的标准。”
　　“其实我们联系了为海鹏航空员工定期做体检的康铭体检机构，也拿到了死者最近两年的体检报告，只是彭姐不放心，才专门做了个健康评估。”刑警小秦不满地补充了一句。
　　“明白了，你们继续。”陆舟点点头，拿起尸检报告又翻了起来。

　　“至于死者的过往病史，根据康铭体检机构的专家反馈，以及我们在全市医疗联系统收集到的资料显示，死者除了两年前患有颈椎病，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做过物理矫正外，其它的病史基本没有。”
　　“也是说这个机长没病没灾的那么猝死了？！”小刘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难不成他这是寿命到了，自然死亡啦？”
　　009
　　“瞎说什么呢！”孙大勇瞪了小刘一眼，脸紧绷的肌肉松弛了下来：“尸检结果是这个样子，大家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众人同时摇了摇头，孙大勇的目光在陆舟身停留了数秒，看到陆舟还在低头翻着尸检报告，右手摆了摆：“大家坐下吧，下面由我来给大家说说现场检查的情况吧。”
　　开会的人纷纷坐回身边的椅子，孙大勇环视一圈，清了清嗓子：“虽然我们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这点，但是那辆出事的波音787型客机无疑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另外，大家也看出来了，这是一件有些特殊的密室杀人案。”
　　“密室杀人案？”刑警们目露惊愕，然后，纷纷点头：“没错，飞机从起飞到落地，一直处于封闭状态，说是密室杀人案，应该没错。”

　　“队长，你说的密室是整架波音787，还是只有驾驶室？”陆舟抬起头，望向孙大勇。
　　孙大勇想了想说：“到底是整个飞机，还是局部空间，目前还没有结论，不过，一会儿你可以分享下和副驾驶黄恒耀接触的情况，大家一起判断下。”
　　“也是说要根据黄恒耀作案可能性大小来判断了？”小刘插了一句嘴。
　　陆舟摇摇头：“也不完全是这个意思，我不是给你做过那个假设吗？黄恒耀如果要杀吴志国，最佳的地点绝对不是驾驶室，更不可能选择那么敏感的时间点。”
　　“也是啊，那我们根据什么来缩小调查范围呢？”
　　“排除法，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再匪夷所思，也是事实。”

　　“你这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呵呵，算了，你是痕检专家，我不和你争了。”
　　“这不是争不争的问题，这是基于合理假设做出的推论。”陆舟扶了扶眼镜，一脸的认真：“另外，即使黄恒耀想在驾驶舱杀死吴志国，那他至少需要一名帮凶，大家别忘了驾驶舱这个密闭空间的特殊性。”
　　“有什么特殊的？”
　　“第一空间十分狭小，第二凶手和谋杀者不能随意走动，第三这是个几乎完全透明的空间。”
　　“几乎完全透明的空间，你是说黑匣子，还是驾驶舱里装了个全程录像设备之类吗？”

　　“嗯，差不多吧，不过飞机并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全程录像设备。”陆舟笑笑，接着说：“无论是什么设备，总之凶手如果想杀了吴志国，还可以全身而退，他必须绕过这些具有录音或者录像功能的设备，也是说，凶手在实施谋杀的同时，还必须会演戏。”
　　话到这里，陆舟环视了一圈，所有人目不转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一想到这些人都是刑警队伍里的精英，陆舟的面庞微微泛红，忽然有种莫名的紧张：“除此之外，受到空间狭窄，个人行动受到限制等因素的制约，凶手能够动手的机会也变得十分的有限，所以，他必须把握好仅有的机会，实现一击必杀。”
　　“一击必杀？”孙大勇重复了一遍，陷入沉思。
　　“我们想象一下，一个人又要演戏，又得把握机会一击必杀，他除非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否则按照普通人的个人素质来说，要想完成这一切，至少需要一名帮手，在关键的时刻对其提供掩护或者帮助。”
　　“是啊，看来我们还不能把调查的重点区域仅仅放在驾驶舱里了。”孙大勇点点头，环抱着双臂，向后靠了靠，若有所思的说：“HW5533的空乘人员，包括乘坐那趟航班的所有乘客都需要逐一排查，仅仅是简单的走访，恐怕会漏掉许多有用信息的。”
　　“队长说的没错，目前还不到缩小调查范围的时候。”陆舟合尸检报告，点了点头。
　　彭晶望了望孙大勇，又望望陆舟，眉毛挑了挑：“孙队，要是我没理解错的话，刚才陆舟说的一切都是他的推论，我们调查案件不应该依靠推论吧？”

　　“对啊，这些都是陆舟个人的推论。”其他刑警也反应了过来。
　　彭晶接着说：“在我过去参与的所有案子里，对案件侦破起到关键作用的都是证据，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关注的重点放在证据搜集？”
　　“彭法医说的没错，没有证据，再好的推论也站不住脚！”小秦、小郭等刑警纷纷表示支持彭晶的说法。
　　小刘捧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提高声音说：“我们又没说不搜集证据，破案也需要灵感，好不好？”
　　“灵感，哼！”彭晶冷哼一声，交叉起双臂，把脑袋转到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