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可以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少，离的较近的花圃和树丛，慢慢变成了四五堆模糊的轮廓。
　　分散坐在各处的机长们，渐渐有种遗弃的感觉。
　　“那些记者是胆小，一见事情闹大了，全都不敢来了！”
　　“咱们自己的事情，还能靠他们！要我说，最胆小的还是那些当官的，你看看白天的时候还来劝劝咱们，现在呢，全没影了！”
　　“他们来了也是和稀泥，能解决啥问题，能把吴志国是怎么死的直接告诉我们吗？”
　　“哎，希望老马和老李没什么大事吧……”
　　机长们还没聊多久，台阶尽头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大家小心点，他们又要撵人了！”
　　有人提醒了一句，所有的机长们同时站了起来，纷纷仰头望向台阶尽头的机场办公楼大门。
　　忽然间多了两盏灯，在黑暗待久了，望过去很刺眼。
　　有人在开办公楼的大门，机长们想也不想，直接往涌。

　　在这时，冲在最前面的人忽然开始向后退。
　　后面的人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危险，不安地伸长了脖子。
　　“各位兄弟，同事们，我是马红旗。”
　　安静传来熟悉的声音，机长们全部停在了原地。
　　“我和老李都没事，他们也没难为我们。”
　　马红旗站在几名丨警丨察之间，没有戴手铐，人也算精神。机长们看到这一幕，眼睛里全是狐疑。
　　“夜深了，大家都回去吧，我们两个打架斗殴，可能要在局子里待几天。”
　　“马红旗，你这是维护正义，不算打架斗殴，别被他们忽悠了！”有人激动的喊了一声。
　　马红旗摇摇头，灯光很亮，大家可以看到他的脸没有任何不情愿：“是我失去了理智，抗议的方式过于偏激了，大家要是信得过我马红旗的，听我一句劝，不要再闹了，给丨警丨察同志一点时间，他们肯定能给我们说法的。”
　　机长们愣了愣，紧接着，有人怒吼道：“马红旗你这个叛徒！”
　　马红旗叹息一声，摇摇头，对站在他身旁的陆舟说：“陆警官，谢谢你，我们走吧。”
　　说完，他抬头望了机长们一眼，转身走回了办公楼。
　　“叛徒！”
　　“软骨头！”
　　“没种！”
　　在他身后，机长们骂声一片。
　　随后，两盏灯同时熄灭，丨警丨察和保安人员也退了回去。
　　办公楼四楼走廊，孙大勇从一扇打开的窗户向下望了一眼，转头对即将走回办公室的机长马红旗说：“马机长，你很勇敢！”
　　“谢谢！”马红旗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挺了挺腰杆，走进了办公室。

　　陆舟帮他关好门，望着孙大勇问：“我们还要待在这里吗？”
　　“当然不用了，这里有我们呢。”机场派出所所长谢一民，抢着说了一句。
　　孙大勇再次朝着楼底下望了一眼，伸出了右手：“老谢，辛苦了！”
　　“没什么，你已经帮我们很大的忙了！”

　　谢一民一脸感激，握住孙大勇的手拍了拍。
　　“不用客气，大家都希望这件事早点过去。”
　　“是啊，哎，看样子你们不破案，这帮机长是不打算消停的。”谢一民叹息一声，真诚的说：“我算是见识到你们的实力了，你们都咱们丨警丨察队伍里的精英，我相信案子很快会破了的！”
　　“好，借你吉言！”
　　两人相视一笑，松开了手。
　　告别谢一民等人，陆舟和孙大勇从办公楼后面的侧门走了出去。
　　“队长，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嘀嘀嘀！”
　　不等孙大勇回答，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是我，孙大勇。”
　　“头儿，你让我查的那个快信账号我查了，注册人的信息是空的，查不到用户的真实姓名和身份证号，另外，我还查了这个账号的登录情况，硬件设备和IP地址什么的，好像被什么人给抹了。”
　　孙大勇沉默了片刻问：“你们没联系快信公司？”

　　“联系了，那公司的人倒是很配合，奥，对了，他们说现在使用快信全是实名制，像第五交响曲这样情形还是第一次遇到，为了防止类似情况的发生，他们打算做一次自查。”
　　“行，我清楚了，你也早点下班吧。”
　　挂断电话后，孙大勇下打量了陆舟一眼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感觉我们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陆舟的声音不大，说出的却是孙大勇此时此刻心里想的事情。
　　026
　　“说说你的看法。”孙大勇停下脚步，望着陆舟。
　　陆舟四下看了看，隐隐约约看到右前方路边有一个石头做的长条椅：“一两句话说不完，我们在那边坐坐吧。”

　　孙大勇点点头，两人走到长条凳前，坐了下去。
　　海风带着寒意，从两个人的肩头掠过，陆舟不经意间打了个寒颤。
　　“队长，有人说每个人都是一座城，现在我们好像迷失在了这座叫做吴志国的城里。虽然我们也看到了一些光亮，但是这些光亮大多数把我们引到了岔路口。”
　　“别说的这么绉绉的。”孙大勇在衣口袋里摸索着，片刻后，掏出了烟和打火机：“如果人不是黄恒耀杀的，这些都是白扯。”
　　黑暗亮起一团火苗，孙大勇的那张粗糙的国字脸，在一瞬间变的很清晰。
　　“黄恒耀的确有很强的杀人动机，可是像你分析的那样，他要杀人，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哎！”
　　烟雾弥漫，一股刺鼻的气味扩散了开来。孙大勇手里夹着烟，望着压在头顶的一团漆黑：“夏茹是恨吴志国，但是以她的能力，似乎很难完成这么高明的一桩谋杀啊。”

　　“王雪倩、简彩飞这两个女人的确有理由因爱生恨，可是他们真的能下得了手吗？”陆舟接了一句，想劝孙大勇掐灭烟头，但是看到他那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只剩下一个可能，吴志国欠了那个赌博站一大笔钱，不但无法偿还，还与对方发生了冲突，进而遭到了对方的报复，甚至是灭口。”
　　“这个可能性有，但是，躲在赌博站背后的那些家伙不应该是要钱不要命吗？”孙大勇顺着陆舟的思路想了想，马摇了摇头：“让吴志国死，应该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那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陆舟扇了扇围绕在他身边的烟雾，摘下眼镜，也望向高处。
　　“当然有了，你好好想想，为什么会有“法老诅咒”那个莫名其妙的说法，还有吴志国才死了六个小时，机长们冒出来抗议，另外，那个“第五交响曲”又是什么人？这些没有弄清楚的事，无疑在告诉我们，吴志国的死肯定还有别的可能。”
　　“是啊。”
　　夜很静，除了风声，陆舟恍惚听到了孙大勇嘴边烟头燃烧的声音：“可是如果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会不会又有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