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什么文章？他做的倒是黑社会文章，火拼，杀人。”武警听了铁头李的话，接过通缉令，对着上面的人像哭笑不得地说着，然后，冲着他们摆摆手，放行了。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坐在前面的话唠铁头李终于关闭了话匣子。此时的顾石也顿时睡意全无，他随意晃动着身子，舒缓着脊背。直到车子过了收费站上了高速，还是没有一个人出声，车上显得出奇的安静。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顾石终于有些忍不住，首先打破了这不寻常的沉闷：“刚刚盘查的阵势可真大，这个被通缉的李俊杰具说是命案在身，看照片，似乎有些眼熟……”
　　车里安静了半分钟不到，紧接着其他三人忍俊不住一同狂笑。只有顾石一脸懵逼状......
　　“哈哈……”放声大笑过后的铁头李，此时彻底地放松下来喽！刚才，他的一只手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丨警丨察的神色稍有不对，他立即就会从车座下掏枪。现在顾石这么一说，他才彻底相信自己现在这张脸与过去的完全是两副面孔。现在想来，他曾经在嘉荔美容中心被浩子按在手术台上受的罪，值了！另外还要感谢那个曾经打断他鼻梁的某某小混混。
　　“哈哈哈......”铁头李探身回头，得意地坏笑着说道，“顾石兄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李俊杰不如刚才那个文章帅吗？”
　　“卧槽！李俊杰原来就是铁哥啊！”顾石这才恍然大悟。由于他与铁头李不曾打过交道，所以在此之前还从未听说过他的大名。
　　接下来，铁头李的传奇故事，说评书一样地由他自己侃侃道来。
　　讲他如何跟秦武阳一样十二岁犯案，讲他如何在公交车上用他的铁头撞死了欺凌弱小的校霸，讲他在少管所期间，如何与监室人搏命，讲他如何带起“铁哥帮”横行霸道，砍人、被人砍……
　　铁头李如数家珍地讲述着自己的奋斗史，车上的听众很认真。
　　副驾驶椅背上铁头李的那颗铮亮的脑壳上，袒露着大大小小的疤痕，这让顾石感觉很不舒服，仿佛每块狰狞的疤痕，都在诉说着一个个血腥的故事。
　　日期：2019-07-25 19:54:23
　　第20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铁头李旧话重提，也让顾石思绪难平，辞职前的点点滴滴，再一次萦绕在眼前———
　　2012年底，父亲负债跑路，母亲服毒自杀，妻子恩断义绝。家里发生这三件事，把他原本稳定的生活完全打乱了，他感觉生活一团糟。为了替父亲还债并安葬母亲，他卖掉汽车和手表，能卖的都卖了，落得家徒四壁。即使这样，家里依然入不敷出，甚至要靠借贷生活。一度他用三家银行的信用卡交替还款，来拼力维持。

　　别人家的日子都是在蒸蒸日上，唯独他捉襟见肘几乎到了穷途末路。这让他的情绪一落千丈。那个时候，他能做的只有老老实实上班，能保证每月3000元左右的工资收入。每天中午他只能在单位食堂吃上一顿饱饭，这样的日子前后持续了两个多月。
　　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那段日子，他真正体验了父亲说的话：“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他要活，就要坚强，要受得了独孤，要熬得住寂寞。其实，坚不坚强寂不寂寞孤不孤独都在其次，最关键的，是没钱！
　　足足两个月的时间里，顾石都是在“没钱”的漩涡里挣扎着。每天过了五点都要考虑下顿饭该怎么吃，顾石的生活几近潦倒。
　　“小顾混的太惨了，家败了，老婆跟别人跑了，孩子也不让他见，还欠了一屁股债，连饭都吃不上了。”这样的传言到处都是。甚至午饭时他领了餐盘排队打饭，都能听到背后的指指点点的声音：“看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什么是饿虎扑食啦！”
　　顾石郁闷、焦虑又无奈。但他不反驳，并且把所有委屈都藏在心里。他明白，在这个现实的社会，没钱就要甘心被人践踏。自己混的惨，不能埋怨别人不厚道。没有挨过饿的人，不能理解这种境况和感受。人在饥饿面前，还谈什么自尊？嗟来之食也一样饱腹！

　　饥饿，让他学会了忍辱负重。他在饭堂里把各种嘲讽连同盘子里的饭，一口口咽下去，咽下去。
　　……
　　“换司机！谁来开？这要命的路！感觉我的骨头要散架喽！”白佳欣抱怨着停了车，她面色惨白，跳下车在路边呕吐。
　　浩子没在意这白佳欣的反应，跟着下车，帮她拍打着后背嘟囔一句：“现在的柏油路修得遍地都是，哪里还有这样的黄土小道？太原始啦！”

　　顾石收回思绪，他注意到，刚才车辆经过了一架桥梁后，便开始走在郊野崎岖的山路上。这段路不是一般的颠簸，弯道又多，实在太难走了，车上的男人也都有招架不住的感觉，何况一个女子呢？
　　车子再次启动，换上了铁头李开车。
　　日期：2019-07-25 19:55:16
　　第 21 章　　撬食
　　白佳欣坐在副驾驶位置，为了空气流通，她索性关闭了空调，放下了所有的车窗，大家顿时感到清风拂面。
　　山路虽说难走，吹来的山风却清香怡人，这里有着顾石熟悉的气息。经过一座小型水库后，眼前换了一幅景致。车子驶过的村舍、田园和石屋，都保持着原始的风貌，像是一个古镇。
　　顾石伏在车窗上，眺望远方的山林，继续着自己刚才的回忆，眼前浮现出那年他在深冬的傍晚撬食被打的场景———
　　2013年2月下旬的一天，下午下班的时候，街上车流汹涌。顾石回家沿着街边走，身单影只，寒风习习，相伴他的只有饥饿。他昏昏噩噩地向前走，偌大的城市更让他感觉无依无靠。

　　路边一个乞丐把一个破碗伸到他眼前，乞丐身上用绳子捆扎着一件破旧的棉袄。他觉得乞丐过得不容易，想从口袋里掏一个硬币，翻遍口袋竟空空如也。
　　他要绕道去一个街心公园，因为在那里他偶尔能捡到孩子们扔掉的面包、蛋糕、香肠或半盒牛奶饮料。
　　拖着饥饿的身体，他晃晃悠悠地来到公园。有几位的老人正起身收拾小马扎。他瞅准机会，上前捡拾老人身边的食品包装袋。结果所有袋子都是干干憋憋的，让他好生失望。
　　顾石饥肠辘辘、长吁短叹。当他来到街边卫生间准备小解的时候，发现一个初中生模样的男孩儿，躲在卫生间里，正把一个掏空的钱包扔进纸篓。“小偷！”顾石脱口而出。男孩儿被这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愣了一下，转身想跑，却被顾石一把拖住，大声呵斥：“小小年纪就出来干这个！你哪个学校的？家在哪里？”
　　男孩儿眼神里有一丝哀求的神色，但是顾石正凶狠地看着他，并拽着他棉袄的衣服领子，不依不饶地说：“偷了多少都统统交出来！”
　　男孩儿哪里敢不听，乖乖地把刚才揣起来的钱掏了出来。顾石松开手，说：“继续掏，还有！”男孩儿赶紧掏其他的口袋。最后把口袋里的钢蹦都掏了出来，里兜儿也翻了过来。
　　男孩儿开始哭了，露出恐惧的表情，口里呜呜啦啦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