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牙尖嘴利,说起话来得理不饶人。
“嬴鱼,”冯正突然打断道,“这么说,姑娘见到这嬴鱼在我这儿河里了?”
“那是自然,要不是我一不留神放走了它,哪用得着……”话说到这儿,红莲猛地住了嘴。
“我就说嘛!一向对我爱答不理的红莲姑娘怎么突然这么热心肠,这下我明白了。”冯正灌下一口酒,忽地凑近红莲,“看来是在主人那儿吃了瘪,跑我这儿来撒野来了。”
“你!”红莲气红了脸,“好,不用你,我自己抓,不就是条破鱼嘛!有什么了不起,没有你,我照样也能抓。”
“嬴鱼,抓一次容易,抓两次就难喽,虽然它嘛就是条鱼。”冯正转过身,懒洋洋地沿着河边晃荡,“我倒是不介意你去我这河里试试?不过我好像从没听说狐狸还擅长抓鱼的对了,好像狐狸也不擅长游泳是吧?那你可得小心点,这河水可湍急地很,河底下还有不少鬼鬼怪怪什么的,最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娘子了”
“冯正!”
“行行行,我不打趣姑娘。我同姑娘做个交易可好。”冯正见面前的红莲气得小脸圆鼓鼓着实有趣,不禁眯着眼,笑嘻嘻地盯着她看。
“什么交易?”
“以身相许”冯正拉长音瞧着面前的女子似要发作,立马转言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听说六记斋新酿了酒,名唤神仙酿,喝上一口枉做神仙,可否让小生尝尚一尝?”
提起这神仙酿,倒是姜九的心头肉,要用尽世间各地的七十八种糯米,再拿天河与忘川的水来酿制,要足足十一年方能酿成,每次只能酿成三小缸,红莲自己都只能偷着喝上一点点。
看红莲犹豫,冯正又道:“一壶酒,换一条鱼,划算得很。吃了那嬴鱼,不仅会增你三百年的功力,还会让你身轻如燕。就算你们姜九爷来了,他也定会同意这么划算的买卖。”
红莲咬着朱唇,心想,这倒也划算,再说,我先诓住他将那鱼捉了,等鱼到手了,那酒不给他不就是了。想到这儿,不禁暗暗佩服自己,立马笑盈盈道:“行,我同意了。”
红莲等着冯正挽袖子下水捉鱼,却见人家依旧吊儿郎当地半倚在河边的柳树下喝酒吟诗,一点儿没有捉鱼的意思,“哎,我说,你不是捉鱼嘛?怎么不动手呢?”
“红莲姑娘,切莫心急。你瞧,这不捉着呢。咕咚……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冯正说着指了指脚下的徐水河,饮了一大口酒,又开始吟诗了。
红莲这才发现,原本只是翻滚的河水竟有许多鱼虾在河水中跃动潜行,密密麻麻地布满河面,青的红的黑的,长的短的胖的,竞相拥挤着,依稀有些小鱼被挤出河面,在空中翻滚跳跃然后再坠入那鱼群中去。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便随着冯正的吟诵,那鱼虾涌动的越来越快,若是此时有人经过,想必定会惊得下巴掉下来。
红莲虽比那凡人多些见识,但此时也看得愣住了。
就在此刻,忽的见那鱼群中有传来“噢噢”声,一只银色扁身长翼的鱼突破鱼群竟直扑空中
“鱼,鱼”红莲的声音未落,就见紧随那嬴鱼身后又飞腾出无数条鱼,相叠而上,飞腾在最上面的是一条尖尖长长的细鱼,它在众鱼前赴后继的腾跃之下一冲而上,竟生生咬住了那嬴鱼的尾巴,而后续的鱼也紧接而上依次咬住前面的鱼尾。
这接连发生的几幕让红莲骇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鱼群,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唯恐吓惊吓到他们。
“噗嗤。”冯正忽地发出一声低笑,饶有兴致地看着红莲,而对那如火如荼的战局似是毫不关心。
而一直关注着鱼群的红莲丝毫未发现自己全身早被雨水打湿,葛青色的衣衫贴在身上,隐约露出里面绯绿色抹胸。
但就在此时,红莲忽地发出一声惊呼,原来那嬴鱼竟逃脱了鱼群的追捕,飞快地闪动着翅膀,身子忽闪忽灭。
“不好!”冯正目光一沉,紧盯那那嬴鱼,低喝一声:“起!”那河水宛若白练般忽卷而起,瞬间将那嬴鱼层层裹住,嬴鱼发出更加刺耳的“噢噢”声,在河水与鱼群中挣扎。
就在此时,冯正又喝:“收!”
那河水竟飞卷那鱼直直落入冯正的酒瓶之中,只是一刹那,空中再无鱼群和水练,而河面再也瞧不见万鱼飞腾的景象,只有那越来越小的雨滴静静地落入水中。
今天这雨起起又落落,终是有了减弱的趋势,前些天冷冷清清的街道,也一时间多了好些个人,街上的酒楼茶肆也忽地热闹起来,当然,这喧嚣不全然因为这天,更是因为城里发生了件大事。
李成霸死了,死相惨烈,皮肤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黑色刀痕,而他全身骨头也像是被人敲碎了一般,软趴趴的躺在床上,双目圆瞪,耳鼻尽失,七窍流血,纵然是谁去瞧了都要骇得心惊肉跳,半夜非起噩梦不可。
李成霸虽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他的死还是闹得人心惶惶。
这议论也飞到了六记斋,而此时,姜九跟红莲仍在徐水河边。
“吓死个人哩,霸匪的事你听说没?”
“可不是,都说是招惹了什么厉害的东西,你可知,前些天他生了场大病,据说全身骨头酸痛,就像是被谁狠狠踢打一般,大夫请了,神婆巫观和尚也统统请了,吃药、贴符、做法、念经,一样不少,病倒是没见起色,谁成想这一夜之间竟发生这凶杀之事。”
“要我说,他就是自作自受,谁让他平日做尽歹事,你瞧,这不应到自己身上了!”
“我跟你说,原先跟着李成霸那几个人也倒大霉了!”
“咋了?”
“啥?你没听说,有好几个都得了跟那李成霸一模一样的病症,各个在床上哀嚎打滚直呼骨头疼呢!这李成霸的事一起,各个如丧考妣,像那谁呀,家里趁早去了棺材铺,我估计这几个人够悬”
几个人正说得热火朝天,却不妨不知何时出现的张柏,不言不语冷冷地放下一盘酿瓜。
“我说,想当初那李成霸也没少在你们这白吃白喝,这下倒也算替你们出了口恶气。”其中一个圆脸厚唇的人见了张柏,似也要将他拉入这讨论队伍中。
一向活络的张柏这次却没接话,撤了那空盘一声不吭地下去了。
“那个,陆姑娘,我有些急事要出去一趟,前面你帮忙照看着,等会儿我就将那歇业的牌子挂上,那堂上几桌散了你收了就成。若是真有什么事你就叫严松,不过不叫他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张柏唤住正缩在大盆中洗碗的陆瑾岚。
“恩,我知道了。怎么?张柏哥,有急事?”陆瑾岚双手在衣擦拭干净,站起来问道。
“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去收些东西,原本想等掌柜回来我再走,可是想着还是早些去得好。”张柏搓了搓手指回道。
张柏又去了后厨找严松,这严松一直窝在后厨,因其是个哑巴,又个性沉闷的很,平日里除了闷头做菜,到不怎么引人注目。陆瑾岚看了看两人,张柏虽然动着嘴,倒是听不见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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