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意思是说,这陈郡守是在告诉我们,他知道我们要说什么,但他不同意?”九歌猜测云礼话的含义。
“嗯”云礼点点头,猛地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后,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表情甚是凝重。
“好了好了,大家都忙了一天,回去歇息吧!我和公子再想想应对之法!”子青先生见众人士气低落,只能如此安排,打发大家先行离开。
众人离开后,季子青转眼看向云礼,只见他负手立于窗前,暗暗念到:我欠你一命,决不会让你身陷险境。
云礼似乎是觉察到了子青先生的目光,但并没有转身,只是幽幽的说道:“先生,现在怕是只有找到顾先生代为引荐这一条路了吧?”
“公子莫急,老奴这就派人去找!”
临行前几人商量对策,设想过万般难题该如何应对,就是没想到这陈权居然连面都不见。蓄积了很久的一拳,还没出手,对方便已轻松化去。如今只有这建宁的文士名人代为引荐一条路。事情要假手于人,效果定不如所料。云礼似乎已经能够预见到此行的结局……
夜凉如水,九歌想起前一晚云礼说出他终究是没有江山重要时的落寞,一时竟有些心疼,比起她年幼与爹娘的离散,被亲生父亲利用和算计的云礼怕是心里更为寒凉。“不能就这么认命,一定还有别的法子!”九歌转身拿出路上云礼给她看的册子,点亮油灯,就着昏暗的光,细细翻看起来。
陈权,建宁郡守,陈氏家族第五代次子,得妻五房,育有三子三女,传闻不久前为娶第五房妻子云烟,与大夫人及其娘家闹翻,后修补关系,现状不得知。
九歌不禁念叨:“云烟,云烟~”
入夜后,这偌大建宁郡的灯火似乎都聚在了这花街柳巷,整整一条街,并列排布着大大小小的青楼Ji院,酒肆食坊。入夜后,闻着酒香饭香,看着那千娇百媚,媚眼如丝的娇俏娘子,一路走来,唤客声,嬉笑声,吟喘声不绝于耳,整个花街柳巷就像是另一副人间天堂。等凤楼便是整个花街上最大的青楼。
“呦~客官,怎么瞅着那么眼熟呢?可有相熟的姑娘?”
“这位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媚珠、霓裳、春桃~各位姐妹下来迎客喽~”
等凤楼的管事凤姐正在门外熟稔的招待四方来客,突然她眼神一亮,紧着小碎步,迈下台阶,“哎呦呦,陈老板,您来了!”边说着,边替眼前这轿子掀起了轿帘。轿中人大约不惑的年纪,身着深蓝色压金线的飞鹤丹阳华服,头戴羊皮双缨小冠,穿戴极是富贵,可长相却有些一言难尽,混圆的脸盘上镶着两颗豆大的眼珠子,见来人是凤姐,便对着凤姐挑了挑眉,呲着牙对凤姐一笑,凤姐心中一番作呕,但仍心领神会的,上前将其搀扶下来。
“又来了个新的,要不要见见?”趁着上前搀扶,凤姐在这“陈老板”耳边耳语道。
“哦?你知道的!没有才情的女子我可不见!”这“陈老板”似乎很是挑剔。
“瞧您说的,当初那云烟还不是我给您推荐的!”
“云烟现如今是我的五娘子,凤姐今后还是莫要议论的好!”“陈老板”似乎有些不悦。
“瞧我这张破嘴,以后得说陈夫人,陈夫人”凤姐假意用力打了自己几个耳光,赔上笑脸。“那我给您安排新来的这个?”
“行,老规矩!”
“您请好吧!”
转眼间,陈老板被小二引上了三楼,推开门,门内纱幔缠绕,香气袅袅,纱幔后坐着一人,看样子身材纤细苗条。
看着纱幔后如此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妙人,陈老板一时色胆包天,屏退了小二,面露色相,搓着手,大垮了几步上前便要掀开纱幔。谁知纱幔后的妙人,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提前转了身过去。
“陈老板若不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青楼的规矩?”妙人言语中多有不满。
陈老板虽然心急,但规矩还是懂的,若是用强把这妙人惹不高兴了,反倒不好。于是连忙道了歉,退了出来,坐在纱幔对面的椅子上,倒了杯酒,夹起了桌上的小菜咽下,“不急不急,依着规矩来!”
“纸鸽初来乍到,不知陈老板所学到何程度,不如陈老板先出题,如何?”帷幔中的妙人原来叫纸鸽,这名字听着不同于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别有一番风味,可“陈老板”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眼看美人马上就要在怀,“陈老板”也顾不得细想,开口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隔着纱幔,只见那妙人轻轻晃了晃扇子,遮住朱唇,对到:“美人自刎乌江岸,战火曾烧赤壁山。”
“好!”“陈老板”痛快的饮下一杯酒。想了一想又说道:“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
“烽火连不休,路有冻死骨。若问何可依,人人道,世上艰。”那“陈老板”话音刚落,帷幔中的女子便立刻对到。
“好,纸鸽姑娘这才情,妙哉妙哉”“陈老板”拍着手赞美到,心里却犯了嘀咕。
“芸芸众神赞,飘飘仙子舞”
“红红孤儿泪,白白尸骨山”
两人对来对去几个来回,这“陈老板”句句风花雪月,纸鸽句句世间惨痛,虽说这纸鸽姑娘对的是既工整又对仗,可“陈老板”就是觉得怪怪的。来等凤楼的,都是来寻开心的,可这姑娘一口一个死骨,一句一个悲惨,让“陈老板”一下子没了兴致。
只见他猛地喝了一口酒,面有不悦,正欲开口请辞,纱幔中的姑娘却嘤嘤哭了起来。一时让他这情场老手不知该如何进退。
正在犹豫间,只见这纸鸽姑娘掀开了帷幔出来,缓缓抬起一张清丽娇俏的脸庞,梨花带雨,惹人怜爱“陈老板可是嫌纸鸽太过无趣?”
“陈老板”是见惯了风月场上的卖弄和伎俩的,但此刻眼前这可人,面容清丽却不娇媚,腰肢纤细却不柔弱,眉宇间更是多了几分风骨,却是与众不同,便硬是生生把刚刚想要请辞的话咽了回去。
“非也,非也,只是觉得纸鸽姑娘心中太过悲悯。不知所悲何事?”“陈老板”此刻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正襟危坐。
“陈老板可愿听纸鸽细细说来?”这纸鸽姑娘踏着碎步缓缓而来,娇滴滴的欠身坐在了“陈老板”的对面。
“这几日为何不见九歌?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一开始云礼以为九歌喜好研究不同地界的风土人情,想必是溜出去闲逛了,便没在意,可一连几日都见不到九歌,一时心中不安。
一旁的李尔看了看季子青,低下了头,没有吱声。云礼与他们几个朝夕相伴,当然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事,一时神情严肃了起来,“老实说,她到底在什么地方?你们又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李尔又看了一旁的季子青,见对方并未抬眼看他,更是没了主意,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一时僵在原地。
“等凤楼”一旁自顾自的季子青突然开了口。
“那是什么地方?”云礼再次看向李尔。李尔见子青先生自己都招了,便也不含糊了。“建宁郡最大的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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