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问:“要冰的要热的?”
海藻说:“我要冰的。”
服务员看看小贝。小贝看看海藻又问:“海藻,你说,我喝热的还是喝冰的?”
海藻说:“热的。我点冰的了。”小贝转头对服务员说,热美禄。
小贝举着热美禄递到海藻面前说:“海藻,你先喝。你喝剩了我喝。”海藻当仁不让。
旁边突然站了个十多岁的少女,冲远方喊:“妈妈,这儿!这儿!他们俩快吃完了。”不一会儿一中年妇女也过来了,笑着说:“你们慢慢吃,我们不急。我们就等你们这位子啊!”海藻没理,低头继续和小贝分包子。哪有这样的?说是不急,人就矗你桌子前头站着看,还让不让人吃了?
那女人突然招呼门口:“思明,这儿!这儿!”
海藻蓦地怔住抬头看门口。
宋思明低着头手插口袋正走过来。他一抬头,被眼前的海藻吓了一跳!
“海藻?!”
海藻非常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么巧?我吃完了。这地方让给你们。”说完拉着还在喝最后一口豆浆的小贝,迅速走掉。
宋思明老婆问:“谁?你认识?”宋看着海藻远去的拉着小贝手的身影,半天回不过神来。“哦!一个地产公司的策划,以前打过交道。”
小贝问海藻:“你认识那个男的?”
海藻说:“见过一两次。”“那他喊你海藻?也太不那什么了吧?”“他跟我老板喊的。我老板喊我海藻。我怀疑他根本不知道我姓什么。”“你怎么能让你老板喊你海藻呢?我去给他提意见,以后让他喊你小郭。海藻,那是我喊的。”“你又发神经了。得了吧你!”
蜗居 20
海萍已经厌恶了一叫加班自己就老得找借口。今天在经理又来要求一班人马加班的时候主动说:“经理,以后一三五的加班不要叫着我。我开始进修了。我要再不自我完善提高,很快就要被社会扫地出门了。”想到自己毕竟还在人家手下,多少得给人家点面子,就收声,又加一句:“我二四会多做的。如果真有需要,周六也会过来。”
海萍晚上去了Mark的家。Mark一看到海萍就做鬼脸说:“郭!你知道吗?现在在上海,想找上海土著是很难的!我住的这里,问了好几家人家,没一个是上海本地人,都是外来的移民。而且外国人比中国人还多!我真不骗你!你到徐家汇广场上向下一看,跟纽约差不多,除了黑人少点。有不少黄头发了。今天我跟我们楼下一个看起来像是中国人的人用中文打招呼,谁知道她听不懂,原来是日本人。”
海萍嘲笑Mark的眼光:“日本人跟中国人差远了,他们多矬呀!凡是一见你就点头哈腰的,一定是日本人。”海藻还学日本人躬身的样子。Mark也笑了,说:“我看你们都一样。你能看出我有芬兰血统吗?你们中国人也看不出我们的区别的。对了,今天那个日本太太夸我中文说得好,还问我的老师是谁呢!她有个儿子在这里上学,想请个中文老师。你要不要去跟她谈谈?”
海萍不好意思地赶紧摆手说:“我?我不会去找她的。我不懂日语。”
“你很聪明啊!学什么都会很快的!没关系没关系,我陪你去!”MARK硬拉着海藻跑到楼下去敲开日本太太的家。海萍跟日本人对着不停地鞠躬。那个日本小男孩也突然窜出来吐个舌头,又不见了。最后两人敲定,每周的二四六海萍过来给日本孩子上课。
海萍心下发愁了,这以后二四六的加班,可怎么办呢?
回到家中,苏淳竟然还没回来。最近一段时间,苏淳回得比她还迟。虽然离他工厂远一点,但不至于要耗费这么久在路上吧!
快12点了,苏淳才拖着疲惫的步伐进门。
“你干吗去了?你们那里现在也要加班了吗?”
苏淳笑了,从棉衣内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随意地丢在桌上说:“看看这是什么?”海萍放下手里的书,打开信封一看,是一叠江山如画。“你们发奖金了?”
苏淳暧昧笑笑,摇头。
“你哪来的钱?”
“我接了点私活儿。以前开会认识的福建一个厂里的人,让我帮他们描几幅图,我这半个多月就干这个了。”
“啊!老公!看不出你有这水平!你这半个月的水平赶我一个月的总和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藏着这根金箍棒?”
苏淳又笑了笑说:“这种机会又不是常有。赶巧了,他们要的图我以前制过,很熟悉。”
“嗯,咱们家最近有点时来运转了。自从换了这房子以后,运气来了,我今天又接了个日本人的家教。这样算来,我的总收入也要有近8000了。当时贷款买那套大房子,是明确的选择。以发展的眼光来看,一是房子会升值,二是有了压力,就逼迫你有动力去想点子赚钱,努力提高自己。人活着,一点压力承受不起,是不会进步的。你看我们以前不买房子,怎么会这么钻墙打洞找门路呢?”
蜗居 20(1)
宋思明胸口憋了满满的气。
他在生海藻的气。回来以后,他就打算给海藻压力,不再去电话给那个妖女,等她主动来说想念。这一个礼拜过去了,海藻一点动静都没有,根本连问候的意思都不存在。仔细想想,这一路和海藻交往下来,几乎一直是自己在付出,而海藻,并不为之所动。
“算了,不要为一个女人花这么多心思,不值得。到此为止。”宋思明暗暗想。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电话响,一个远方的老同学:“宋思明,你小子混得不错啊!找你要下面通报了!你的号码我还是问葫芦要的呢!跟你说个正事儿!20年同学会,今年过年,定在桐乡,到时候别不去啊!”
“怎么跑那地呀?”
“周中义包办的。那地方他搞了一个宾馆,有吃有喝有玩。因为是过年期间,你去别的地方,搞不好人家都门庭冷落车马稀。你去不去?”
“我看情况。过年期间,能有多少同学往那奔啊!不都各自回家了吗?”
“切,你土了吧!告诉你,一多半男的都去。这不正找个借口出来溜达溜达吗!多好的幌子啊!大家都说好,不许带家属不许带孩子,就叙叙旧。”电话那头意味深长地嘿嘿笑了。
宋思明眼前迷雾拨开,马上回答说:“我争取。”
“那我把你名字写上了啊!我们需要大批人马,这样好交代。”
要不要给海藻打电话?要不要?宋思明的脑筋又回到这上面来。不想了,打了再说。
海藻在办公室里正无聊。要过年了,业务基本都瘫在那里,谁都没心情做。要不要给宋思明去个电话?好几件事要跟他说。可他最近摆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万一自己跑过去主动,倒显得有些热贴。而且,这个人,她总拿不准他在想什么,有点点怕。不像和小贝一起,小贝就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清泉,你不必在意他究竟在想什么,有什么地方会惹着他。对于自己没把握的人,最好不要主动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海藻下定决心。可“冷屁股”三个字一旦跃入脑海,自己就开始心神乱飞。
手机响了,天哪!是思明!海藻的心一阵狂跳。这大约是第一次,海藻在期盼他的电话,而且是那么焦灼。
“海藻,在忙什么?”对方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不忙什么。”
“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可以。”海藻也一如既往地无可无不可的声音。
“去看过海萍了?”
“是的,礼拜天去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急转直下,带着急促和恨道:“你个小东西!你不忙什么,没别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主动给我一个电话!你难道从来就没想到过我吗?”
海藻的心一下就酥了。对嘛!这才是我想要的嘛!
海藻的声音无限柔媚:“我不忙什么,没什么事情,大部分时间就在想你。我不能主动给你电话,因为我怕打扰你。我想你想得要命。”
宋思明那头如被电击。他抬手看了看表,果断地说:“你打个车,到上次那个地方,我现在有两个小时。我马上就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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