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战争遗孤的黑色传奇:战斗日》
第2节作者:
张鹏 “哼,你不用嘴硬,对付你们这种训练有素的人,我们有的是办法,这里是印尼,不是中国,你们的大使馆也救不了你,律师更起不了什么作用。我国和中国没有签订引渡条约,你也不可能被引渡回去。还有三天开庭,你死定了,到时候我们只会把一具尸体交给大使馆。5761856是你们使馆的电话,不信你可以试试。”拉希德阴险地笑了笑,摆弄着一部电话看着我,一副我必死无疑的表情。
拉希德说的是实话,事发当晚,丨警丨察没有鸣警笛就去了,到的时候刚好看到我用剑捅苏里曼,没有把我当场击毙已经是万幸了。我是不是杀手都不重要了,我杀了五个人是铁一般的事实,不过我杀人的那些手法,在法庭上法官肯定不会当什么防卫过当和过失杀人来判的。印尼和中国一样,都有死刑,其结果就是死路一条。
“想说了吗?谁雇佣你的?说出来,少受点罪,我也好对死者的家属有个交代。”拉希德终于吐露了实情,原来是接受了死者家属的钱财,替死者的家属讨个公道来了。
“你不用费力了,我不是什么杀手,我是个性情有点偏激的孤儿而已,因为他该死,所以我出手重了点,你满意了吧!”我和拉希德兜起了圈子。
“偏激?偏激是要付出代价的,相信我,你会说的。”拉希德又向狱警用印尼语说了两句,对我笑了笑走出了审讯室。
两个狱警狞笑着,推搡着我来到院子里。监狱的院子大约有一个足球场大,放风的时候就是犯人们的活动空间,四周都是四米多高的院墙,墙上拉有高压电网,四角上都有角楼,每个角楼里都有探照灯和PKM通用机枪,如有犯人越狱或暴动,就会被它打成一堆零件。现在是白天,守卫们无精打采地在上面聊着天。
第一章黑狱(4)
狱警把我带到院子西边的车库里,车库里停放着两辆克莱斯勒军用吉普和一辆改装过的丰田囚车,我有点诧异,拉希德那个样子是要消遣我的,来这干吗?正当我纳闷的时候,“哧”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在我的背上,我甚至还没有感到疼痛就飞到车库的墙上,强大的力量像钉子一样把我牢牢钉在墙上,竟然没有跌到地上,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高压水枪,这两个孙子用的是消防用的高压水枪。本来在监狱里它有两个用处,一个是用于灭火,另一个就是镇压犯人暴动,看来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消遣犯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高压水柱一偏离我便重重地摔在地上,“哇”的一声,把中午吃过的米饭混合水还有一些胃里的液体吐了出来,接踵而来的便是全身的疼痛和脑部的眩晕,感觉就像被车撞了又被抛出去,背部像裂开一样,痛彻心扉,手腕和脚踝被手铐脚镣拉扯得就像脱了节,整个人也像被拆散了架。
我挣扎着爬起来,脑部震荡留下的眩晕感让我很吃力,平时一个小小的动作,现在做起来都非常困难,但我还是理智地靠在墙上,调整着呼吸,因为这些人不会就此罢手的。
“怎么样,刚才只有八个气压,如果是十个气压,你会在死的时候手折脚断,你想试试吗?”拉希德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他的每一个字在耳朵里都变得走了音,不过我断定,拉希德不会杀我,也不会让我残废,毕竟我是外国公民。
“我要告你虐待犯人。”
“谁看见了?有人虐待犯人吗?”拉希德得意扬扬地向两个狱警问道。
“没有,长官。”两个狱警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你们继续吧。”拉希德说完又走开了。
这次的水压明显比上次加大了,水压扫过我的腿就像拿大锤砸一样,关节处传来阵阵剧痛,裤子被撕扯开了,连下部也像被人用重手捏过一样,牵引全身的痉挛,现在的我犹如放在锻床上的铁块,等待着被锤砸。水压扫过小腹时囚衣瞬间被撕飞,我成了屠案上清洁溜溜的白条猪。一股巨大的压力压迫我的五脏六腑,肚子里被一只大手搅拌着,心脏的压力越来越大,脑仁像被针扎一样,我却只能咬着牙坚持。
“呵呵,痛就叫出来嘛,又不丢人。”狱警的声音就像地府的夜叉。
痛苦不能出声发泄的滋味更加难以忍受,我脑海里残存的记忆提醒我,不能张嘴、不能睁眼,否则牙齿会被立刻扫掉,高压水柱冲进喉咙会猛烈地压迫气管,刺激迷走神经和膈神经,引起反射性的呼吸困难和剧烈咳嗽,导致窒息死亡。我需要避开耳朵,如果高压水柱冲破耳膜,使颞骨骨折导致脑脊液外漏,轻则昏迷,重则毙命。如果太阳穴遇高压冲击,也会损伤脑膜中动、静脉出血,在中颅窝基底部快速形成硬膜外血肿,致人死亡。我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来调动不到十磅的头部躲避那该死的致命水柱。我感觉我的后背好像已经嵌入墙中,却仍然难逃对面的冲击,真后悔不该面向水枪,而应该背对。
置身于炼狱般的折磨之中,真是度秒如年,在我快要昏过去的时候,这一波冲击结束了,而我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上的水中,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白花花一片,耳朵里只有轰炸机般的轰鸣声,一会儿,全身的疼痛便一波波袭来。
即使这样,拉希德丝毫没有放过我的意思,狱警像变戏法一样弄来一张玻璃纸盖在我的脸上,不停地往上边淋水。此刻,脑袋里的氧气不断流失,塞满水的鼻子里进不来一丝空气,胸部像被堵死了一样地闷胀起来,肺部火辣的疼痛已经不再重要,窒息感越来越重,我才意识到这是从美国CIA学来的玩意儿,据说一般人只能坚持14秒。
我奋起全身力气,想把那张该死的纸拿开,双手却被钳制住,不能动弹分毫,我的脚拼命挣扎着却又无济于事,窒息感越来越重,脑海里却是一片混沌,我仿佛看到了一条白光,明亮中带着柔和,给我一种温暖的感觉,铺在老家那条柏油路上,路的尽头正是我的父母,父亲还是那身绿军装,阳刚逼人,母亲还是那么慈祥,他们微笑地看着我,就像我小的时候。我快步跑向他们,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你要好好活着,不要犯错误。”母亲临终的遗言在我耳边响起。
突然间,窒息感消失了,盖在我脸上的纸也被拿掉了,我张大嘴巴狠命地呼吸着,甜美的空气再一次进入我的鼻腔,顺着气管缓缓而下进入肺中,舒服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啊”的一声呻吟,全身柔软得没有一丝力气。我眼前也逐渐地清晰起来,刚才的窒息让我的感观失灵。此时,我的面前又多了一个穿军装留胡子的中年男人,他正在大声地训斥狱警,和拉希德争吵着。重新回归大脑的意识告诉我刚从鬼门关打了个转,现在噩梦暂时结束了。
争吵了片刻,拉希德面红耳赤地悻悻离去,看来他对这个人有点忌惮。
一个狱警重新给我找来一身囚服,穿上后我又被拖架着带回牢房,临走时,这个军官还仔细打量了我两眼,看得我挺不自在,全身毛毛的。奇怪,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和拉希德不合,还是我有救了?我一边给伤痛的部位拿捏按摩,一边思考着,百思不得其解。
又过了一天,还是没有动静,拉希德也没有再来找过,连狱警也不来骚扰了,但我却感觉到这种平静多半是暴风雨的前奏。
第二章一线生机(1)
世上没有人愿意陪伴别人下地狱的。(欧洲谚语)
等待是难熬的,尤其是不知道结果的等待更是难熬。我的脑子一团糟,心情极度烦乱,身上已经不那么疼了,只是耳朵有时还有点轰鸣。我突然想起那个女孩,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也许给我判刑后她就没事了,可以回到中国,再也别想着到这个国家打工了,她由于受到惊吓浑身发抖哭泣的样子就像是在昨天,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却把自己的命搭上了,但我不后悔。
想起我父母双亡后,饱受世态炎凉,人间冷暖,我已经受够了。是组织把我收养了,供我读书给我饭吃,却是要我帮他们杀人。我虽然叛逆却不极端,我不想杀人,却又无法摆脱,就像大海里的浮萍,丝毫没有方向。
昨天,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看到了我的父母,那是临死之人的幻象,但又真真切切地在我眼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死后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可是我的生命就快要走到尽头了。我想起母亲的临终遗言,她让我好好活着,不要犯错。这两条我都违背了,即使见了父母,他们也不会高兴的。
不知不觉我的眼角湿润了,真是不甘心啊!我才22岁,我不想死,可我又在劫难逃。生是什么?也许生就是等待死的一个过程吧。中国人讲,一死了之,一了百了。我不出卖组织,也对得起韩教官,对得起组织了,救了那个女孩,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对不起苏里曼和他的保镖们,那就用我的死来偿还吧——人总是要还的!想到这里,我的心里舒服多了,身上的伤也不那么痛了,连从床上爬过的蜘蛛也觉得可爱了。
现在是一月份,正好是印尼的雨季,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牢房里的闷热稍微减了点,隔壁的狱友们对这样的天气很满意,从一阵阵的喧笑声中可以听得出来。
晚饭后,我迎来了一位客人,正是昨天在车库里救我的那个军官。从狱警毕恭毕敬的态度可以看出此人在监狱里颇有威严,昨天混混沌沌的没有看清,今天我才看清楚这个“恩人”。养尊处优的生活并没有使他臃肿,炯炯有神的眼睛非常深邃,城府极深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
“霍先生,好点了吗?”他竟然撂出这么一句开场白,让我惊讶不已。
“谢谢你,好多了。”我小心地防范着。
“你不用紧张。走吧,到我办公室来坐坐怎么样?”
我看着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是什么意思?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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