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在乎这一天半天的,”成水说,“咱可说好了,就去佛手山看庙,你午饭一吃就过来,我在学校门口等你。”正淑笑笑地看他一眼,没有做声。
“到底行还是不行?”成水又问。
“行,行!讨厌。”正淑噗嗤一笑。
因为人太少,没办法上课,老师便安排他们自由复习。两个人就坐在一起,一人面前摆一本书,眼睛却并不往书里去,而是在空中打架,打着打着,两人都噗嗤笑了。手也就打起架来,你杵我一下,我杵你一下。恰恰成水的一拳杵在了她的腔子上,当即就杵红了正淑的脸,那头就趴在桌上不动了,嘴里骂出两个字:“流*氓!”
日期:2019-03-20 12:34:23
成水也把脸飞红了,怔了半日后,手上仍有许多酥酥麻麻没有消退,就又去扳她的脸,扳起来了,却见她眼角红红的,垂挂着几串泪珠。成水心里慌了好半天,才说:“我不是故意的……”
正淑不理他,却拾起书,挡住脸,认真地看起来。
成水一把夺过书,撂在桌上,认真地瞅她半日,突然又将她紧紧搂住,喃喃地说:“今日这样清净的日子,咱们几时才又能遇到呢?”一口下去,正好逮住她的唇,柔柔软软地嘬在嘴里,怎么也舍不得丢开。
放学了。正淑春风满面地走到王巷口时,正碰见春花从巷里出来。她话未出口,笑声已先落地了:“正淑,你回来了刚好,我正愁没人看摊子呢。你先去招呼一时,我回去给娃做饭。你哥又喝醉了,再拉都不起来。”
正淑嗯了一声,怏怏不快地往大嫂的鱼摊走去。那鱼摊在大槐树以东二百米处,是菜市场的最西头。她在鱼摊后刚一坐下,邻摊买调和面的老王便交给她二十元钱说:“刚给你卖了四条鱼,正好四斤。”正淑嗯了一声,对他一笑,却再没有多的话。
红红火火地卖了五六条鱼后,正淑突然一抬头,眼睛恰好撞见一个小伙子的眼睛。他高高大大地站在街中央,正笑眯眯地看她。她不由得脸有些红,忙又把头一低,却听那人在说话了:“想不到这么倩的一个女子,竟在街上卖鱼!”
日期:2019-03-20 12:34:37
“咋?倩女子就不敢卖鱼?”她抬起头来,狠瞪他一眼。
“你记不起来了?”那人笑道,“咱是同学呢!”
“同学?”正淑慢慢地摇了摇头,“没有印象。”
“你忘了么?你上初三时我是高三,咱们教室是对门。”那人又说。
“想不起来。”正淑又摇一摇头。
“想不起来没有关系,反正咱们是同学。”那人说,“我姓李,叫李大明。开了个舞厅,好找,在中心广场一瞅,就能瞅到门脑子上多大的招牌:金源舞厅。你班上同学想去跳舞了,只要是跟你一块儿去,半价优惠。”说着走过来,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名片在当时的罗原城还是个稀罕物,正淑将它拿手捏着,端详了许久,说:“谢谢。如果哪一天我同学想跳舞了,一定叫去你那儿。”李大明微笑着点一点头,说一声:“你忙,我还有事。”就双手插在裤袋里,急匆匆走了。正淑又把那名片看了一眼,随手揣进了上衣口袋,拿手支着头,呆呆的在小凳子上坐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春末夏初的阳光慵懒地照在她脸上,慢慢地晒出了她的烦乱和焦虑。她在街上瞅了半天,暗想:“春花姐怎么还不来呢?说不定成水都等急了。……”就把头低下去,枕在了抱在膝头的手臂上。阳光麦芒般落在她的头发上,一根根柔细的发丝就映出了七彩的光,头皮却闹哄哄的有些热。
日期:2019-03-21 13:07:34
……不知什么时候,一串落地很重的脚步声响了过来,在她面前悄灭灭地停下了。她本能的抬起头来,眼前却黑漆漆的,好半天才适应了这耀眼的阳光,便看见一双旧皮鞋站在鱼盆前,旧皮鞋上面却是深蓝色的直筒裤。她没有看他的脸,却说:“你咋来了?也买鱼吗?”
张成水说:“我说呢,都快一点了,咋还不见你的影子?就想,你是不是有啥事情,就寻过来了。”
“你吃了吗?”正淑又问。
“吃了。”成水说。
“那你给我照看一时,”正淑说,“我去吃一碗面皮,肚里饿得挖闹。”
正淑吃毕面皮回来,大嫂已在摊上了,正跟张成水说话。一见她,大嫂便说:“你赶紧回去吃去,你同学要是没吃,就一块去吃吧。”正淑嗯了一声,跟成水说:“那咱走吧。”成水没忘记跟春华说一句:“嫂子你忙。”
……两个人并排往前走着,一时间都没怎么说话。离开鱼摊已有十几步远时,成水方说:“看你暮兮的,嘴角的辣子油都没擦。”正淑急忙从裤兜里掏出一团卫生纸,在嘴上粘了粘说:“谁说没擦?是没擦净。”又说:“你不是想到我家去看看吗?咱现在就去,我都给我妈说过了。”
日期:2019-03-21 13:07:44
“现在?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怕不合适吧?”
“有啥准备的?难道叫你拿四色礼不成?!”
“可空手总不好吧?”
“这……”正淑想了想说,“那咱去买些桃你提着。”于是二人紧走几步,在前面的水果摊上买了五斤鲜桃。成水身上却没装零钱,五十元大钞那小贩找不开,正淑便开了桃钱。
正坤已吃毕了,早又被子蒙了头在屋里睡了。二姐正霞拿着个蒸馍坐在根茂婶的卧室里,边看电视边啃。
根茂婶也在卧室里,却偎在床上,喝着糊汤。正淑在前,成水在后,挑开门帘进了根茂婶的卧室。
正淑说:“妈,我同学看你来了。”
成水急忙把那袋桃子放在床边的缝纫机上,笑着叫了声:“姨。”
正淑又指指正霞说:“这是王正霞,我二姐。”
成水便又叫了声“正霞姐。”正霞含笑应了一声,又回头对母亲说:“妈,我出去打个电话。下午我有些事情,就不到地里去了。”站起身,又跟成水说一声:“你坐。”匆匆出门去了。
“糊汤饭,随便吃点吧。”根茂婶说,“正淑,还不去给你同学舀饭。”正淑朝成水吐吐舌头,拧身去了。根茂婶便开始跟成水说话。
“你跟正淑一个班的?”根茂婶问。
成水说:“一个班的,我叫张成水。”
根茂婶又说:“我这些娃里头,我还是偏着正坤跟正淑的,他两个也是娇惯坏了,都懒得跟神仙一样。还好,正坤考上大学了,还指望着正淑也能考上个学,要不,地里的活一点也不会做,可咋了?正淑去年还闹了个笑话呢!街坊邻居都传遍了。去割麦呢,她却打一把太阳伞,还给晒晕了。地里的人都说:‘你这三姑娘呀!咱熟人知道是来割麦,生人见了,只怕还当是游山玩水来了。’”说了就笑。
日期:2019-03-22 13:03:35
恰这时,正淑端着两只饭碗,拱开门帘进来了,说:“妈!你又胡说我啥啊?”递给成水一只碗。根茂婶说:“还不是你闹的那个笑话!”正淑笑了笑,不再吱声,低头慢条斯理地喝起糊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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