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9-11-12 21:40:56
“你还好吧?”祖宁敲开南竹家的门。
“嗯。”南竹无精打采地回答,“您今天不用上班吗?”
案子彻底了结后,南竹请了长假。
“今天周六。”祖宁觉得有些愧疚,他一直暗中引诱和鼓励南竹去寻找真相,却没想到这件案子的真相这么残忍。三个鲜活的生命从她眼前消逝,有人曾经作恶,也有人纯洁无辜;隐姓埋名的父亲为女儿付出生命,女儿一无所知,窃窃欣喜于自己做的坏事没有被发现,欣喜于不相干的人为自己顶罪;一直假扮成母亲的女人,却是实实在在的魔鬼,用长年累月的虐待去控制养女杀人,双手染上亲生姐姐的鲜血。
他抱着胳膊:“帮个忙,跟我出去买个礼物。”他知道南竹已经十来天没出过家门,着实担心这样下去她会在家里彻底变成木雕。
果然南竹呆滞地转转眼珠:“给佟小姐啊?”
“嗯。去新光商场,顺便吃个饭。”
南竹“哦”了一声,把拖鞋踢掉,踩上一双休闲鞋,又拿上钥匙。
“…”祖宁打量着她宽大的旧T恤和灯笼裤,想必是当做家居服穿的,“你好歹换件衣服吧?”
南竹已经把门关上,回头问他:“您说什么?”
“…没事,走吧。”
祖宁开车载南竹到新光商场,停好车后坐电梯到一楼。他指着一家叫米狄妃的门店:“女生是不是比较喜欢这个牌子?”
“还好吧。”南竹对这个品牌无感,但她知道这是近几年的新兴品牌,价格昂贵,据说用料都是千里挑一的纯净钻石。
久经训练的美女售货员见来了客人,连忙端着职业笑容迎上前来:“先生,小姐,想看点儿什么?”
祖宁征求南竹意见:“你说呢?”
“手镯吧,他家的手镯很有名。”南竹随手指了指柜台里的玫瑰金镶钻手镯。
售货员连忙将手镯拿出来。
祖宁拿起看了看:“就这个吧,麻烦包起来。”
售货员脸上笑开了花,这女客人一副土到家的打扮,没想到男的这么爽快大方。
她飞快地把手镯打包成一个礼盒:“一共是两万四千八,您刷卡还是?”
“刷卡。”祖宁从钱包抽出一张卡,“没密码。”
售货员喜滋滋地去款台结账。
南竹百无聊赖,靠在柜台上四处张望。
这店面是开在商场里半开放式的,能看到商场通道里来来去去的人。
不过,新光属于高档商场,进来闲逛的客人并不多。大部分人路过只是为了去六层吃饭,那儿有不少饭馆。
“对了,忘了跟你说,申嘉行有个私生子。”
“哦?”南竹没反应过来。
“他死讯公布以后,有个女人抱着孩子找到丨警丨察局,说这孩子是两年前生的,有亲子鉴定证书。申嘉行不想娶她,但是答应她出孩子的抚养费。”
“那么姚盈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是啊。”祖宁笑笑,“这么多人费尽心机,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只落一场空,倒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孩子成了最大的赢家。”
南竹沉默了。
她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挑婀娜的身材,不是佟雨霏是谁?
佟雨霏亲密地挎着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正在朝米狄妃走过来。
“祖,祖律…”她拿不准这算不算捉奸。
“怎么了?”祖宁转过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呃…”
说话间佟雨霏和那男人已经进了米狄妃,佟雨霏咯咯娇笑:“我可不是几件首饰就能打发的,你得让我上你的秀…”她抬眼看到祖宁,剩下的话生生断掉。
矮胖男人敏锐地站住,看看祖宁又看看佟雨霏:“他是谁?”
佟雨霏马上反应过来,笑道:“这是我以前认识的朋友,是个律师…哎呀你还吃这醋。”她暗中祈祷祖宁不要当场戳穿她,“阿宁,这是现在央城最好的服装设计师,Sean。”她感觉祖宁不是那种会当场撕破脸的人。
Sean从怀里摸出一张名片:“哦,大律师啊,久仰久仰。”
祖宁过了三秒钟才去接名片:“不巧,我忘记带名片了。”
Sean觉得这律师和新模特女友之间一定有过什么,不过他不想深究,打着哈哈:“您也来给女朋友买东西么?”他看了一眼南竹,土气是土气了点,长得倒还可以。
“是啊。”正巧售货员拿着礼盒和小票回来递给祖宁:“先生,您的卡和手镯,请您拿好。”
祖宁接过东西,拉起南竹扬长而去。
佟雨霏咬咬嘴唇,不甘心地望了祖宁的背影两眼,但想到面前的Sean手里掌握着可以决定自己能否从四五线越为三线甚至二线模特的资源,她还是迅速换上笑脸撒娇:“我也要手镯。”她是很喜欢祖宁,既有律师的睿智冷静,又很有生活品位。可再喜欢,也比不上自己的前途重要。
南竹坐在副驾驶上,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保持沉默。
祖宁开了二十分钟车,才发现气氛静默的可怕。他笑道:“怎么了?觉得我会很伤心?”
可能他不喜欢被人同情,南竹挤出一个笑脸:“没,没有。”
“确实有点伤心,佟雨霏是我交往时间最长的女朋友了。”祖宁想了想,“不过,显然她现在有更想要的东西,我得祝福她。”
南竹拿不准祖宁到底是确实如此冷情,还是在强撑着嘴硬,只得顺着他说:“您说得对。”觉得自己太过敷衍,又补充一句,“您现在回归钻石单身汉,应该庆祝”她干巴巴地拍了一句马屁。
“也是。”祖宁向右打了一把方向盘,把车停在一家日式料理门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在这儿庆祝一下吧,下车。”
这家日式料理店门面很小,进去以后却别有洞天。纯日式榻榻米式的布置,每桌都有单独的纸门隔断。
祖宁熟门熟路地带她坐下,叫来服务员:“老规矩,来两人份。”
穿着和服的服务员鞠一躬:“哈依,祖桑”又对南竹点头微笑方才退下。
祖宁解释:“这家是日本厨师开的店,还算正宗。”
刺身和寿司很快端上来,还配了一壶清酒。
祖宁给南竹倒一杯:“尝尝,这是獭祭磨之先大吟酿。”
南竹没喝过清酒,不知道这名字背后的价格,但估计祖宁这么郑重地介绍,应该系出名门。她浅尝之下,果然入口芬芳,甘甜醇厚。
“很不错,有桂花的香气。”
祖宁也喝了一口,享受地眯上眼睛。
“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做老板的问这句话,一般的情况下,似乎是要辞退员工。是要表忠心呢,还是顺势辞职?
南竹思索一下,还是诚实道:“我现在还没有太具体的打算。”短短一个月,接连三条人命,她着实感觉自己元气大伤,还没有做好重返职场的准备。
祖宁用公筷给南竹夹一块三文鱼腩刺身放在盘子里:“都是早晨才空运来的,很新鲜,你尝尝。其实我有个想法,你可以考虑一下。”
“您说。”
“我打算另外注册一个小的律所,接刑事案件。你有没有兴趣去那边工作?规模不会太大,可能你需要承担大部分工作。”
南竹没想到祖宁会给她这样的邀约:“可是我刚工作没多久,恐怕没有能力撑起一家新的律所。何况…刑事案件的话,刚过去的这一次我已经快招架不住了…”
“没关系,你可以先考虑考虑。”祖宁自己也夹起一块鱼腩放进嘴里品尝,“其实我本来对刑事案件感兴趣,只是祖记主打商业诉讼,不方便增加刑事分支。如果你去那边的话,我应该会时常协助你。还有就是我想多接一些公益性质的案件,比如萤村事件。”
南竹听过这起案子,一年前曾经闹得沸沸扬扬。事情的起因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到法院起诉自己的父母和祖父祖母,称多年来被父母和祖父母逼迫**。
这案子是廖明麒在基层法院实习时协助审理的,曾经偷偷给南竹看过受理记录和视频资料。视频里女孩的眼神如同受伤的小兽,忍着屈辱一字一句地说出事件经过。她说,自从七岁起,她就遭到父亲、祖父、叔叔、姑父、老师、村主任和邻居的强bao,持续七年之久。当时这件事给南竹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后续也一直在默默关注案件的进展。
令她没想到的事,女孩的父母出具了精神鉴定书。法院采信了证据,认定女孩有被迫害妄想症,驳回了她的请求,并且让女孩的父母将她领回萤村。
南竹当时也动摇过,但每次想起女孩的眼神,总是令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
如果女孩真的生活在地狱里,如果可以有机会拉她一把…
“我愿意。”
(南竹系列 第一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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