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凶猛》
第39节

作者: 7点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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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造成了这种效果,我十分满意,于是循循善诱道:“所以呢,同志们,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去买痱子粉的原因了,拉练之前全他妈的都给我把裆用痱子粉好好搽一搽,最好是连整只鸟都给我搽成白色!”顿了一顿,我语重心长的给七班的新兵蛋子们上忆苦思甜课:“同志们啊,想当年,咱们还没有这痱子粉可以用啊,都他妈的用的滑石粉啊,要珍惜啊……”

  “班副……”
  我放眼看去,原来是猛龙许小龙打断了我的话,许小龙有些出神的,仿佛在自言自语的说道:“班副啊,这些东西怎么步兵操典啊训练大纲啊上面都没有呢?”
  我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笑了,我知道我也想明白了。
  我笑着说道:“嗯,这就是所谓的传帮带吧,我想,普通老百姓们可能压根都没有经历过这样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却实实在在的发生过的事情,只有咱们军人才亲身经历过,体验过,所以,这样的经历,这样的体验就被一代一代的军人传承了下来,这个磨裆呢,说继承了优良传统可能沾不上边,但是,这就是一种训练经验,或许,有一天战争爆发了,这样的经验又会从上一代的老兵那里继承过来,就像今天这样我传授这样的东西给你们一样,又或许,你们又会去传授给下一茬兵……”

  我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失声喊道:“我操,这玩意就叫——军魂!”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手不发鸡爪疯,定定的看着不可知的苍穹,良久我才回过头来,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七班的每一个新兵蛋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军,魂,不,死!!!”

第一卷 醉里挑灯看剑 第四十章 娃盼过年 

  我远远的看到了一个穿着一件干净的蓝色上衣,头顶上扎了一个高高挽起的发髻的中年妇女推着一台自行车从咱们五连的器械场旁边的水泥路上走过来时,马上从二楼蹬蹬蹬的跑了下去,是的,运送粮草的嫂子来了。
  嫂子,就叫嫂子,对于任何一个军人的妻子来说,无论年龄大小,咱们当兵的人一律都叫嫂子。
  嫂子的爱人是咱们团修理所的一位老军工,快五张的人了,人很老实本分,可以说是一辈子在部队兢兢业业的干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在营区内总是能见到他背着一个电工包到处忙活着的情景,还经常为连队换换灯泡之类的,在我新兵连的时候,我的小马扎坏了还是他帮我修理的——按理说这样一个老实本分爱岗敬业的好人应该是完美无缺的,可是实际上并非如此,听老兵们说,老军工这个老实人只有一个道德污点,那就是他曾经打过一次老婆,那一次,老军工揍老婆揍得惊天动地,整个9团都看到了老军工提着一根军用腰带血红着脸在营区发足狂奔,追着揍他的老婆,直到纠察队的一队人将他拦住,累计使出一套擒敌拳,一套军体拳,一套捕俘拳,才将老军工拿下。

  在我的追问之下,在老兵们支离破碎的叙述当中,我总算是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那时候老军工家庭条件挺困难的,家里有四个孩子要养,还有一个瘫痪多年的老父亲,当兵的人,历来都被称之为穷当兵的,所以生活比较艰难。而嫂子是福建人,有着福建妇女特有的吃苦耐劳的品质,当然也有着福建人特有的商业头脑,嫂子可能是觉得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下去了,于是就没有和老军工商量,自己就去批发了一些香烟和饮料,在自行车前面架了一个篮子,趁着午休的时候就在营区里面做起了小生意来,老军工知道了,便大发雷霆,于是就有了他唯一的一次揍老婆的经历——最后,这场战役还是嫂子胜利了,当时的团长知道了,关了老军工一天的禁闭,老军工第二天回到家又接受了一屋子的军嫂们整整一天的批评和教育,再后来,师长来了,给嫂子的行为拍了板,定了性,师长很感慨的说,对不起嫂子,又很牛逼的说,老子的地盘老子说了算,嫂子这算流动军人服务社,最后很愤怒的说,咱当兵的人找个老婆多不容易啊,找个好老婆多不容易啊,从今天起,谁他妈的再揍老婆,老子就要揍他——这个师长不错,当时我就在想,这不,老师长好像还去了驻港部队当了大首长呢。

  于是,嫂子就这样,推着一个车头架了一个装满着香烟和饮料的篮子的自行车,开始了她的流动军人服务社的流动营业,这一干,就是十多年,十多年的时间里,一茬又一茬的兵们知道了她的故事,当然,也明白了她的规矩,嫂子有三个规矩,第一,操课时间从不营业,第二,营业时从来不做宣传,不打广告,只是静静的走上一段路,然后摁一摁自行车的车铃。第三,对于新兵蛋子,一概不出售香烟。

  是的,我得坦白,当我还是个新兵蛋子的时候,曾经冒着巨大的风险,肩负着数位新战友的希望,在我的班长李老东午睡的时候直接拦住嫂子的车头要求购物时,结果吃了瘪——我想,之所以当时老兵们都笑眯眯的告诉了我关于嫂子的故事,或许他们也有过和我类似的经历。
  这一次,我笑眯眯的拦着了嫂子的自行车,嫂子也朝我笑了,嫂子目睹了无数的新兵蛋子蜕变成为一个老兵的,我也只是其中一个,我不敢肯定她在那一茬又一茬的兵们当中到底对我有没有印象,或者说是记不记得我,但是我绝对可以断定,嫂子这一辈子绝对不会忘记一个兵,是的,那就是唯一揍过她一次的那个老鸟兵。
  我对嫂子笑着说道:“嫂子,给我买五包牡丹吧,嗯,喏,钱!”
  我给嫂子递过去十块钱,嫂子接了,打开篮子,拿了一包红壳子的上海牡丹出来,递给我,看了我一眼,说道:“抽多了香烟训练跟不上,少抽点知道吗?要不买一包吧?”
  “别,嫂子,我得备点粮草!拿四包吧!”我笑着说道。

  “我刚刚拿出来几条香烟都卖完了,还有四包……”嫂子看了看自己的篮子,一边清点着一边说道。
  “嗯,快过年了,生意肯定好啊!”我笑着说:“嫂子,恭喜发财啊!”
  嫂子抬起头来,看着我笑了,道:“好像不是吧……”
  嫂子把四包上海牡丹递给我说道:“嗯,要过年了,训练啊什么的,都要注意安全啊,记得给自己的爸爸妈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平安是福啊!”
  到底是军嫂,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敢情学习过保密条例,或者又是老军工交待过政策,轻描淡写的一席话说得我心头暖暖的,我不好意思的朝嫂子笑了一笑,狂点头。
  “别找钱了,这可乐多少钱?拿一瓶这汾湟可乐吧嫂子!”
  “嗯,可乐啊,两块五……”嫂子笑着把可乐递给我说道:“行了,十块钱,四包烟,一瓶可乐!”
  我还正在掏兜找五毛钱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连长杜山从值日台那里走了出来,把一个明亮得有些晃眼的哨子直接扔进了嘴里,几乎就在同时,从无数的营房里传来了尖啸着的哨音。
  “谢谢你嫂子,我要集合了!”我笑着对嫂子说道,掉转过身子,拔腿就往连队跑,边跑边把烟塞兜里,可乐就直接插屁兜里了。
  “连长,这……这不还没午休着嘛,还没起床吧……”我疑惑的看了看连值日台后面的那堵墙上挂着的那一面红色的电子钟,朝咱们的杜老板问道。

  连长杜山斜眼看着我屁颠屁颠的跑过了,扑的一声吐出口中银色的哨子,对我说道:“刚接上级通知,战备等级转换,从四级战备转换为三级战备,快点,掏口哨,给老子通通吹起来!”
  四级转三级,很好很强大啊,一般就是局势紧张,周边出现重大异常并有可能对我国构成直接军事威胁的部队战备状态啊,据老兵们说,三级战备比较牛逼哄哄了,部队迅速收拢,人员一律不准外出,召回所有人员,探亲的啊,休假的啊,住院的啊,退伍转业的都不许走人,老老实实先呆着,进行的都是临战训练,值班部队随时准备执行作战任务。

  ——他妈的,当兵就是好,老子又见证了一个我军的一个历史时刻啊,我飞快的朝墙上那面像是银行里面挂的那种利率显示屏一样的红色电子钟看了一眼,很好,时值戊寅年十二月廿五日,公元1999年2月10日,13点32分31秒,嗯,这面中国红的电子钟功能之强大令人顿生自豪,不仅显示了咱们的农历,还很有中国特色闪过一行小字,我在心里默念道:雨水,煞东,冲猪。

  刚从胸襟里掏出口哨含在嘴里鼓起腮帮子吹了几响,我就惊愕的张了大了嘴,口哨一下子就从我的嘴中掉了下来,还好他妈的有根绳子系着。
  地面开始震动起来,空气也开始振动起来,是的,马达声声,车声隆隆。
  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呀真高兴,我愣头愣脑的看着一辆接一辆的解放牌拖着一褪去了炮衣的炮车在我们连队前面的水泥路上保持着一米车距鱼贯而过,活像个没见过大炮的老乡。
  “立正,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
  “立正!”
  “整理着装!”
  五连很速度的就集合完毕,在杜老板的口令下我站在咱们七班的前列整理着着装,眼睛却斜瞥着两台没有拖炮车的大解放把屁股对准我们连,一个油门就把车倒到了位,一左一右的,间隔一米,停了下来,车不见熄火。
  “停!”

  “稍息!”连长杜山杵在队列前方,双眼放光,大声吼道:“立正!”
  “讲一下!”连长杜山眼神如炬扫过队列,啪的一声过后,他开口说道:“1点30分,接上级通知,部队战备等级转换,由四级战备转换为三级战备,现在,我给同志们进行简短的召开一次战备动员会……”
  我笔直的站在队列前方,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那面很有中国特色的电子挂钟,等等,我想想,十二月廿十五?他妈的,今天不是过小年吗?
  大人盼插田,小孩盼过年——我突然想起了爸爸说过的一句家乡俚语,是的,小孩子们都盼望着过年,因为过年不但有好吃的,有好玩的,而且还有红包可以拿。
  我有些飘神的想起了当年爸爸给我说这句家乡俚语时的情景……
  “爸爸,小年是不是小孩子过的年?”

  “嗯,是啊我的小帅克!”
  “我知道了爸爸,小年是小孩子过的年,大年就是你们大人过的年,对吗爸爸?”
  “哈哈,是,是的,呵呵,大人盼插田,小孩盼过年啊!”
  ……
  “同志们!”连长杜山的一声威喝顿时将我从飘渺的回忆深处拉扯了出来,定了定心神,我赶忙调整了自己的眼球方向,把注意力集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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