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她似乎察觉到了辛得志的用意,更加愉快地说,“人走上社会,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接受这份工作,能不能很快适应并做好这份工作。水平有高低,不都是非专业不做,人得学会生存,干工作也是一样。不过我做了几年办公室的工作,多少有点腻歪了,不然你把我要到项目吧?”
“你这是说着玩的吧,你我哪敢用呀,简直是大材小用了不是?”
“不都是开玩笑,”轩晓雅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是在昨天才偶发其想,没想到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几杯酒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腼腆地嗤笑着。
“你还真挺敢想的,”辛得志率直地说,“你以为工地是谁想去就可以去的吗?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有的时候一份工作非专业的人干的会更好,可是在这里你怎么说都没关系,出去了最好还是不要再讲了,老总会很在意的。”
“我跟章总说了,”她认真地说,“老总说只要你能说通辛部长,他愿意给我这个机会,现在就看你的了?”
这哪里是喝酒呀,简直是鸿门宴,轩晓雅的话一出口等于是将了一局,弄得辛得志无言以对。然而他也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很快便有了迂回的解决办法。他故作当真地说,“这个单位章总说的算,也是人家的,我只是个做事的,他答应的事等同于是我答应的事,就在于你是不是肯服从领导的安排了?”
老练的人不会因为偶发的事端所迷惑,他很清楚自己的位子,出来做事说白了也都是为了生存,选择更好的环境无非是所取得的附加值不同罢了。就其择业的初衷也很简单,并不是人们常说的那样为了体现个人的价值,说那些都虚伪,不实在,说到底一个人之所以选择了新的职业生涯,自然有其不便坦白的苦衷,都一把年龄了,有哪个人愿意再到一个新的环境,一切都得重新开始,要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蓝天谈何容易啊。有句话常是这样说的,人挪活树挪死,话是这么说呀,到头来还是挪死的多于挪活的。对于未知的境况都是很难预期的,想的总比实际的好。
面对眼前的这个人,辛得志是信任的,他不会乱加猜疑地诋毁一个人的本义,就其刚才所言,他还是半信半疑,所谓半信是她坐办公室的工作挺好的,工资也不少开,没必要找苦吃;所谓半疑是她毕竟是女人身,又非本专业,虽然可以为她安排个位置,终究有点迁就。经过一瞬即逝的分析,辛得志排除了其中的不实,果敢地判断出她只是在试探他对她的看法而已,并没有迫切的本意。
“怎么不说话了?”
辛得志听到轩的问话,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还在掂量着接下来如何应对她更合适。但是不搭腔是不礼貌的,哪怕说句假话,也要说出来才行。“你把我弄得不会说话了,”他随便说了一句搪塞的话,也在给自己点时间考虑更好的策略。“一个女人,最好不要到工地抛头露面的,你也知道那里不适合你。”
“看得出,你在怀疑我的话是闹着玩的玩笑话,”轩晓雅一本正经地说,“我早就厌倦了办公室的繁杂工作,是确有其意要换个差事做做,我是喜欢动不喜欢静,工作之余多数是在办公室闲坐,挺没意思的。再说了,我看你这个人挺正直,又很实在,我才愿意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工作,虽然我不懂什么专业知识,好在我也是上过大学的人,学什么也不算事,有你带一下,我想出落个有能力的人也不难。”
“你已经很优秀了,干嘛非要做第一次吃螃蟹的人呢?”
“不瞒你说,我其实早就偷偷复习建造师的考试了,而且我也有第二学历,跟咱们单位所从事的工作也是吻合的,不巧的是报名的时间错过了,只有等到明年再说了。”
“复习时会感到难吗?”
“生疏是在所难免的,不过多看几遍也就接受了。”她娇气地冲辛得志眨了一眼,好像是说别以为有什么深奥的,都是人干的,没什么了不起。“我试着做了一些模拟题,感觉掌握得还可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次考过也不会有问题。”
辛得志很是欣赏有自信的人,从他走上社会几十年的经验,是凡自信庞大的人都能成就一番事业,要是这个人是个女流之辈,那就更不可小视了。他们边说边喝,气氛显得别样的顺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多年未曾蒙面的老校友重聚呢。时间过得真快,后来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很随便,有种默契的感觉。
辛得志这回真的相信了轩晓雅的主动请缨是事实了,她跟章总要了口谕也是真的,他已经完全打消了对她的疑惑。究竟该说些什么呢,假如他也应允了她的想法,总感到有不妥的地方,最好是先沉淀一下,等到她清醒了,当不住就会改变主意的。两人喝的毕竟是啤酒,酒劲还不至于使他们产生醉意,彼此很清醒地分手告别。轩晓雅没有酒驾回家,她透露给辛得志的信息是她的父母家就在街的对面,溜达着就回去了。照此说,辛得志也算和轩晓雅是邻居了,巧合的有点让辛得志迷惑。
在辛得志的心目中轩晓雅是个聪明的女子,充满睿智的人一向做事的成功率是很高的。而他的最大优点,是一种亲和力和凝聚力,他对自己的部下都很友善,和他工作过的人,无一不对他有着极好的印象,而且也都特敬重他的为人,他从不计较烦碎小节,忠厚的性格和人品体现在他大度的胸怀上,即使他的部下工作出了什么差错,他也不会尖刻地数落一番,而是和顺地耐心告之错在哪里,希望以后避免,对方常常感觉不到是在批评。每个人的处事风格是不同的,仁善是他的首选。
分手之后的轩晓雅缓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在她的脑海里不断萦绕着酒桌上交谈的内容,她从他的谈吐中窥视到一个男人的顽皮和淘气,无意中增添了对人的吸引力,尤其是对一个女人。
自从她的丈夫因公殉职,她心里的阴影一直笼罩着,尽管过去好多年了,还依然是那么浓重,即使她极力去忘却,始终没有奏效。毕竟曾是自己的男人,感情又是那么深厚,说没了就没了,一时叫谁也接受不了,而对心灵的打击是最沉重的,怎么会在短时间内恢复呢。她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对待这种意外事故也能够看得开,但是心里的死结就是解不开。很多好心人都试图劝她再嫁,均被她拒绝了,她说,“我还没有准备好,也不想再纠缠在感情的矛盾中,留一份给自己思考,总比强迫自己用新的感情做替代安心一些。”
岁月如梭,丧偶之痛渐渐淡漠了,她也因此变得更加乐观。有时她也会情不自禁地想到他过世的爱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再心痛一下,但是很快便把自己又引领到现实中来,一切又恢复了。每年她都要纪念一个日子,那就是他们结婚的日子,那天她会一个人拿出他们的结婚照怀念着目视一阵子,然后便合上眼静静地徜徉在遐思中,仿佛时空又回到久远的过去。开始的几年她会伤感地落泪,甚至痛哭,心中积存的苦水一下都倾泻出来,让她难以抑制,击毁了她心里柔弱的防线,她彻底溃堤了。事后她要用好多天才能愈合开裂的心痛,她的家人关切的安慰也使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活着的人一定要好好活着,失去的永远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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