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敢死十人莫挡，老头在车里就憋了一肚子的火。闺女被糟蹋，为了告状，家里地里的庄稼都还没收，又急又气，为了闺女清白，也为了让老板付出代价，老头驴脾气上来一掘，庄稼不要了！农民，一年到头，就靠着这点庄稼地过日子，不像城里办公室里住着的几位，旱涝保收，一年到头就图这点生活。好不容易挨着个顺年，大丰收了，女儿一出事，没办法，就算庄稼烂地里也得帮女儿的气出了。人活着就为了一张面皮，老头一辈子没受过人欺负，这一回，人老了但心还是当年的那股小伙子的气概，睡别人女儿打发钱了事，但睡了我女儿绝对没那便宜，不把你整牢里去你就给我收尸！

　　老太太急了，老头出门前，哭着拦住老头，你这一去可是得把女儿的前程毁了呦。以后女儿的面子往哪搁老头不管，甩下一句话，家里有我，女儿要是以后嫁不出去，我养着！
　　一见到那个乌龟王八蛋，老头的火气就上来了。哪里还管什么车不车站，管什么人家看笑话，他就认定一条死理，我今年58了活了大半辈子，也算知足了，就算阎王不请自己去，过两年也得去报到了。怕他个鸟啊打，兴冲冲的抄起身边的垃圾桶就往那男人身上砸去，满堆的垃圾披在他身上，有半袋没吃完的剩早餐，有还在继续往下淌的牛奶，还有一卷成一团的纸巾，男人的脸上也被挂上了一团废纸，凉凉的，上面黏糊糊的，似乎是别人擦过的鼻涕。

　　原本想匆匆逃离，被老头这么一下，怎么说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汉，男人心里发毛了，火气冲天。皮包往地上一摔，抡起拳头就朝老头身上招呼，反正有钱大不了送医院嘛。没什么好怕的，老头更是怒火中烧，打我，反了你了。理在我这，今儿个就算打死你，打我咱当年在部队服役那会，你在你娘肚子里呢！老头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豁出去了，地界不熟，闹笑话也传不到村里。两人扭打在一起，老头脸上肿起一个个青包，灰头土脸的，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老头一拳打在男人鼻子上，鲜血像没拧紧的水龙头，滴答滴答往下渗。

　　一旁的旅客，大致有数十人围在一起看热闹，他们大多手里拎着厚重行李，嘴里叼根烟，或者啃个玉米，怀里的孩子哇哇大哭，见着这两人打，数分钟之内竟没人上前阻拦。还不容易，走过来一个保安，竟然没敢管，腰里别着传呼机，打电话找人帮忙了。
　　当所有车站人员真正被拉开的时候，倔老头早就累得气喘吁吁了，扶着墙敲他的老腰去了。老头不得不服老，当年的那股猛打猛冲劲，早就在岁月的侵蚀中随波而去。
　　事情先不管怎样，对面人高马大的男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偏向了倔老头。“大爷，您没事吧！啥事犯的着打人啊！”
　　第三十七章
　　乱七八糟
　　老头喘着粗气说：“我怎么犯不着她**我女儿，还拿几个臭钱来侮辱老子！”
　　“哦……这人呀！”老头此话一出，现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男人身上，对着他指指点点，不时人群中传出，这年头城里人就是使坏，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不把咱乡下人当人看了！

　　“就是，有钱就了不起啊！把老子逼急了，就偷他个地朝天，”说话的是个瘦小的中年男子，一身脏乱不堪的衣裤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污渍，像是刚刚从哪个工地赶过来的。趁着这两天有空回趟家吧估计。
　　“得得得，我们农村人就出你这么个败类，才被人城里人看不起！”人群中站出一个拎着塑料袋子的男人来，一双锐利，散发着深邃的光。
　　像是说到了痛楚，此刻，任由这名男子对着瘦小的男人教训，偷盗的确是个古老而可耻的职业。无论是何等级别的人们，对看不起，跟盗窃的人在一起也会是种侮辱。
　　老头像是火气在刚才的打斗中没发完，有似乎他重新恢复过体力来了。甩开保安的手，站在直愣愣的垃圾桶旁边，像一个领导似的，向群众发话。各位乡亲父老，我女儿就是被这个狗东西**的啊。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个小孩子丢了一块买糖的钱，走进商店，翻遍口袋竟发现找不到了。
　　围观的群众听的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身背行李包裹的，这大多都是些外来务工者，有的人老家在安徽，四川，更远的甚至新疆，西藏那一块。同样为了追逐触不可及的美好未来，怀揣理想，背井离乡踏上未知的前途。沿海城市，在他们印象中，是高粱米堆成一座座小山包，大把钞票丢在马路上，盛产珍贵珠宝，鱼类的地方。那是不仅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更有等待开发的黄金山，那里的人身着华贵，挺着圆圆的肚子走起来都一步一挪的。自己满山遍野的爬惯了，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可是那里的衣食无忧确实是他们的梦寐以求。村里十年前有人混不下去，卖了屋子出去闯，伸展黝黑发亮的皮肤，背负一摞行李，左右手里都拎着厚重的编织袋。十年不见，回来的时候人变得干瘦了，精干了不少，一打听在那边发了财，开个家店。加上自己肯干，脑袋灵活，几年下来钱挣了不老少钱。一发财，吃的好就开始学着城里人享受，乡下带过来的老婆近几年来长了不少斑点，皮肤也早已没有从前那般光滑白嫩了。

　　毕竟是自己的老婆，俗话说的好，糟糠之妻不可弃。那就留着，背地里却包了个二奶，租价房子每个月给些钱她。两边都不耽误，等孩子长大了，就登记了城镇户口，自那以后，祖祖辈辈就都生活在城里了。
　　大多数的人是成为不了那样的有钱人的，大多数出来打工的人，要求很简单，追求也很少。干给两年，等回家过年的时候，房子一盖，让村里的媒婆给说个媳妇。到时酒宴一摆，这辈子就这么着了，娃一生，安安分分的过下半辈子。
　　闲事莫管是早些出来的老一辈教育新一辈人重要的一点。出门在外，什么都不要想，就一门心思挣钱，别的啥都跟你无关，城里人闹腾，你看看就得了千万别上去管。隔壁村的那个王二，为人老实，路上看城里人打架，就上去劝，结果一口咬定是王二打了他们俩。要他私了赔钱，迫于出门在外孤身一人，王二只得乖乖的拿出三千块钱给他们。咳，那三千块是王二打算给老婆寄回去修家里房子的，结果钱没了，房子就那么拖着，终于在那个暴雨天，洪水冲垮了他家房子。老婆没来得急逃走，被倒塌的房梁压住了，命丢了。要是钱早些寄回去，也许……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这一点像是所有外来务工者所遵循的祖训，无论是谁，不管有多么好奇，只要自己不是当事人，没牵扯上那就啥都不要管。免得多生事端。
　　被拉开的老头依然不甘心，他喊着，我就死也绝不放过畜生。你还我女儿清白，喊着喊着，他就哭了。倚着墙，要不是工作人员扶着他，恐怕就倒下了。
　　我说：“尊严，真的有那么重要吗”ＱＱ上我发表了心情。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没有尊严的人好比一具行尸，没有思维，没有想法，没有自由，这样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评论我的，是一个陌生的网名“浮生若茶”在我的印象中，我似乎没有这样的网友。

　　日期：2019-12-06 0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