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蒲团上头,边揉腿,边适应着屋子里头的光线。
那两个尼姑也真是的,走的时候连蜡烛都给带走了,只剩下香案上头摆放的三根忽明忽暗的香火和一盏永不熄灭的长明灯,好在还能照照,这漆黑的夜,也不那么黑灯瞎火。
如今外头黑漆漆的一片,思过堂里头更是冷的刺骨。
九儿出来的时候,好在还穿了一件厚实的衣裳,还算是御寒。思过堂有两面窗户坏了,正好前后灌风,刚才九儿跪在蒲团的那个位置,前头和后头的风几乎是对着她全身上下呼呼地吹,吹久了,脑子有些晕乎乎的。
九儿知道,这是吹久了的后遗症,而更可怕的是,若是现在她倒下去了,说不定,到明日早上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九儿擦了擦自己的胳膊,抖了抖腿,依然于事无补,她索性站了起来,再思过堂里头跳来跳去,让自己身体暖和起来。
也不知道跳了多少圈了,身体是稍稍暖和些了,可是这肚子……
“咕……”
唱了空城计。
今日许是中午和晚上都没吃饭,饿的已是前胸贴后背,再这样来一圈儿,肚子更是饿的咕咕叫了。
“该死的清觉,饿了我一天了,还要再饿我七天,我是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恨,你要这样害我!”九儿嘀嘀咕咕地说道,捂着饿的干瘪的肚子,靠在一个没有风的角落里头,想着接下来的七天,自己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玉杏是不是自由的,那丫头忠心耿耿,虽然胆小,但是也有些小聪明,若是她活动自由,应该会想办法给自己送些水,送些吃的来。
怕只是……
九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怕只是清觉不想自己好过,禁了玉杏的足,那她就压根指望不上了。
前生自己被官兵乱箭射死,今生一穿过来,就要受七日的紧闭处罚,老天爷,你是嫌我过的太好,玩我呢?
狭小的思过堂里头发出哎地一声叹息。
“哎……”
九儿叹完气之后,突然整个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凭借着当了几十年土匪的功力和敏锐性,思过堂里头,有人!
怎么可能会有人呢?
刚才那两个尼姑已经走了,如今在思过堂里头的,只剩下自己和那尊不会说话的佛像了!
九儿什么都不怕,就他娘的怕鬼啊!
“什……什么人……”
九儿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看着漆黑的思过堂,声音都哆嗦的厉害。
“咦?小姑娘,你发现我了?”一个声音疑惑地从佛像后头传来。
夜里本就寂静的渗人,外头的北风刮的铺天盖地,佛像后头传来的那个声音,配着呼呼的北风,九儿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发现你个大头鬼啊,这么黑的夜,躲着不出声,你是人是鬼啊!
九儿头皮发麻,她举着蒲团挡在自己的面前,对着佛像,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啊!”
看到小姑娘已经抖的跟筛糠一样了,佛像后头的人觉得自己再不出来,这小姑娘怕是要吓破胆了,干脆就从佛像后头走了出来。
边走边嬉笑着说道:“小姑娘别怕,我是人,活生生的人!”
一听说是人,九儿紧绷的弦终于松开了,只是,刚一松开,又绷紧了:“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在慈心庵?你怎么会在思过堂?”
“小姑娘,你一下子就问我三个问题,你让我先回答你哪个问题呢?”
裘不会笑着说道:“我叫裘不会,是个大夫,上山采药,只是可惜我要的药没采到,这几日连日下了大雨,山体滑坡,把路给封死了,正好下山的路不通,草药也没采成,我就打算在山上多留几日。本想借宿,无奈慈心庵全是尼姑,我一个男子不好露面,便只好躲在思过堂,待几日就走。”
裘不会?大夫?
陆九儿仔细地思量了一下,见这人说的不像是谎话,便放下心来。
男子从佛像上跳了下来,香案上点着的微弱的长明灯,让九儿一点点看清面前人的容貌。
只见面前的人一头花白的头发,却长了一张跟他的年纪完全不相符的脸。
他皮肤还算是白皙,很是清瘦,更显得身材高挑,脸上有不少的皱纹,眉间更是拧成了个川字。
五官硬朗清隽,鼻梁高挺、唇线饱满,依稀能看的出来,此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被人交口称赞的美男子。
只是,英俊的五官,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配着那一头华发,还是太诡异了!
看头发,像是有六七十岁了,可是看脸,这人分明才刚四十出头模样!
难不成这人是青年白头?
操心事情太多了?
明明当的是个大夫,却操了当皇帝的心,果真是操心事情太多了!
九儿有些傻傻分不清楚了:“你是什么人?”
“噗嗤……”裘不会笑了:“小姑娘,我刚才不是告诉你我是谁了吗?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九儿咧着森森白牙,声音透着女土匪的凶残:“我没忘。”
裘不会当然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疑惑了,自己满头华发,也难怪小姑娘会奇怪了:“是不是因为我长这个样子,小姑娘好奇?”
九儿脖子一梗:“好奇什么,还不许人长白头发了!操心事儿多了,白头发,谁都会有!以后我也会有的!”
压根就不将裘不会的满头华发放在眼里,甚至还拿自己来安慰裘不会。
裘不会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瘦的跟小鸡仔似的姑娘,心里头笑:这小姑娘,忒好玩了!
他一生到处漂流,绝情绝爱,悬壶济世,还没见过这么好玩的小姑娘。
九儿指了指一个没风的角落,大度地说道:“你到那个旮旯去坐吧。”
“咕……”
她刚转身,要朝刚才的角落走去,肚子不争气地再次响了起来,好饿啊!
寂静的思过堂里头,北风呼呼的刮,突然,一股香味飘了过来,九儿努力地吸了两下鼻子,好香啊,是大白馒头的香味。
只是,这哪里来的大白馒头啊?
“小九儿,你饿不饿?要不要吃馒头?”裘不会从怀中掏出一个大馒头,引诱着九儿说道。
九儿饿坏了,啥都想不到,一听馒头,眼睛都绿了:“你有吃的?”
等看到他手心里头白白胖胖的大馒头,九儿狂咽了口口水,丝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就吃,馒头还是热乎的,松松软软的,香甜可口。
真正算起来,她已经五年没吃饭了,连水的味道都不记得了,如今再吃上一口松软的白馒头,可比烧鸡的味道香多了!
九儿几乎三下五除二地将馒头给干到了肚子里头,因着太干了,九儿又吃的太快,噎的脸红脖子粗,裘不会忙从怀里头拿出水袋子,递给了九儿:“来来来,别急,没人跟你抢,还有一个,喝口水,想吃还有!”
九儿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水,你姥姥的,终于吃上东西喝上水了,九儿异常满足地喟叹了一声,看到裘不会又掏出的馒头,毫不客气地抢过来就吃。
如今没刚才那么饿了,九儿脑子终于走上了正轨,抹了一把嘴,嗓音颇为豪爽地问道:“你咋知道我叫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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