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循淼被怼的无话可说,只能垂眉默默地站在一旁。
施良行可是魏中显的亲外甥,而他有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亲外甥,施良行犯了错,难不成,魏中显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看着面前这个慷慨激昂的曾士彦,万循淼心中默默地替他点了一根蜡:得罪了魏大人,您老也不必挪了,挪也挪不动了,说不定,头上的这顶乌纱帽也保不住了!
他干脆一言不发,冷眼旁观吧!
施良行很快被带回了衙门,一路跟来的,还有施良行的母亲魏氏。
魏家早年并不是个什么大家族,只是后来因为魏中显立下了赫赫军功,如今做到了正二品的枢密使,掌管了上京军中事务,人称军机大臣,权力赫赫。
九儿在屏风后头看着走进来的妇人,五官眉眼和气质,似乎在哪里见过。
只见那妇人穿着沉香色十样锦妆花遍地金通袖袄,袄子上头一圈雪白的狐狸毛,一头乌发梳成单螺髻,鬓上插着镶珠宝宝塔形金簪,耳垂处挂着蓝宝石南洋珍珠耳环,这身打扮当真是富贵无边。
就连她的神情和语气,也是桀骜不逊,透露着高高在上的富贵阔气。
魏氏居高临下地看着曾士彦,笑道:“曾大人,您一言不发把小儿带过来,所为何事?”
曾士彦看着目中无人的魏氏,并没有半分的生气,而是说道:“令郎与一起谋杀案有关,本官请令郎过来,是为了问清楚案情。”
魏氏的脸登时变了:“放你娘的狗屁,我儿子杀人?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曾士彦冷笑:“是令郎杀人,跟本官知道夫人是谁有什么关系?”
魏氏:“我乃枢密使军机大臣魏中显的胞妹魏中月,我儿子是枢密使军机大臣魏中显的嫡外甥,你说有没有关系?”
屏风后头的九儿,听到这话时,脸色唰地一声变得惨白。
那漫天熊熊燃烧的大火,几乎将月亮寨映成了白天。
那个叫魏中显的男人,一身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火光将他的脸映的半边明,半边暗,越发阴鸷可怕。
饶是过了五年,她魂魄兜兜转转,依然不会忘记,那个姓魏的男子,举手下令:“月亮寨的人,一个不留,杀!”
九儿脸色惨白,就这么隔着屏风看着魏中月,魏中显的妹妹。
怪不得,她第一眼看到魏中月,觉得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原来是杀自己的仇人的胞妹。
仇人的脸,她怎么会忘记呢?
修剪的圆润的指甲几乎掐进屏风里,那一只手瘦骨如柴,上头青筋凸起,越发显得狰狞而可怖。
九儿怒极反笑,看着魏氏张狂的神色笑了笑。转而敛睫垂眉,嘴角衔起一抹阴鸷的冷笑。
她没再听下去,也没听侍卫头究竟会如何处置魏良行。魏中显位高权重,施良行又是他的嫡亲外甥,指望施良行能罪有应得,还不如靠自己。
回到厢房时,慧明跪在下方,跪着的身子激烈地颤抖着,就连声音也都打着转儿,颤抖着。
“师傅,师叔,弟子不该妄动凡心,还害了慧清,弟子知道错了,弟子知道错了,求师傅师叔饶过弟子这一回吧。”慧明的额头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斑驳的伤痕和褐色的血迹。
圆德没说话,立在身旁的四空四悔没说话,了意也没说话。众人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哭着求饶的慧明,无一人动恻隐之心。
厢房里头只剩下慧明的哭嚷声和磕头的咚咚声,越发显得沉闷和压抑。
慧明磕出了血,见师傅还不说话,急的跪爬上前,抓住了清觉的袍子,痛哭流涕:“师傅,弟子知道错了,师傅,求您饶过弟子这一回吧!弟子再也不敢了,师傅,师傅……”
清觉看看自己这个自己最为看中的弟子,心中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圆德说道:“你怎么看?”
九儿蹙眉,这是又把锅甩给师叔嘛?
留下是师叔的事,赶走也是师叔的事情,若是等庵主回来,提到慧明的事情,那都是师叔的主意了!
好与不好,都得师叔担着。
“师傅,师叔,弟子觉得,这个慧明不能再留了!”九儿上前,大声说道。
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九儿,就见她大踏步走了进来,行走如风,不拖泥带水,身边跟着玉杏,旁边带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狗,咧着嘴,露出森森白牙,威风凛凛。
“放肆,这里还由不得你做主!”清觉见九儿开口,呵斥道:“你不过是在庵堂的待发修行,还不是我慈心庵的正式弟子,留与不留,与你无关!”
九儿笑:“师傅,您是庵堂的代理庵主,这庵堂之中的大小一切事务都是师傅您做主的,慧明的事情也该是您做主的,您又何必问师叔呢?若是师叔没有处理好,到时候庵主回来怪罪下来,是怪罪师叔,还是怪罪您这个代理庵主?”
清觉被怼的呼吸一窒:“……你,这事情是我跟你师叔的事情,还由不得你在这边信口开河!”
九儿:“那凡是还是请师傅做决断吧,师叔毕竟不是代理庵主,慧明的去留,也该师傅拿主意才是!”
清觉:“……”这个死妮子,原本想着把这事情抛给圆德,却没想到这死丫头把事情又抛了回来,简直是岂有此理。
那慧明是留还是不留?
四空这时走了出来,跪了下去:“师傅,师叔,我觉得九儿说的话没错,慧明不能留了。这种人,连同门的师姐妹都能残害,谁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再害人!慧清……慧清没了,弟子也好险被她害死,弟子……弟子实在是不敢再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了,还请师傅师叔成全!”
四悔也跪了下去,跪在了四空身旁:“师傅,师叔,弟子也不敢跟这样的人再做师姐妹。”
了意:“师傅,师叔,弟子也不敢!”
慧明见没人愿意自己留下来,怕极了。她知道自己若是被赶出了慈心庵,这一辈子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她恐惧地抓着清觉的裤腿,声音哆嗦:“师傅,弟子知错了,弟子不敢了,弟子再也不敢了,求师傅,别……别赶我出去,不要不要!”
在场无一人替慧明说话,慧明怕的浑身颤抖,而就在这时,外头走进来两个衙役,稍稍拱手便道:“诸位师傅,嫌犯慧明与命案有关,在下要带嫌烦前去审问。”
慧明见衙役要来抓自己,搂着清觉的大腿就是不松开,身子如筛糠一般:“师傅,师傅,救救我,我不要去,不要去!”
去了就完蛋了。
慧清的事情也是她做的,慧清死了,她肯定也难逃其责。
清觉看了眼哭的稀里哗啦的慧明,叹了口气:“你跟大人去吧,做错了事情,总该受到惩罚。”
慧明愣住了,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清觉:“师傅,你说什么?你让我去?我这么多年为你做牛做马,做了那么多的事,你让我去?”
清觉脸色唰地变得难看:“慧明,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跟着大人过去,把事情交代清楚了,说不定还能求得网开一面!”
“我不去!”慧明突然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像是疯魔了一般,身子迅速地跳了起来,一把就掐住了清觉的脖颈,清觉被压制在圈椅里头,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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