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字典》
第37节

作者: 痛与快的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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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6-15 17:51:00
  朵朵说,哦,现在在屙大屎噻,你在洗手间门口去等到起她嘛。
  李二娃嗖地一下窜起来,说了声,你们各个先吃到,我也要去屙个尿了。话声未落,人已在三丈远外。
  几人捂着嘴狂笑起来。
  吃过午饭,薜蕊别了朵朵和唐健回解放碑鑫诚公司去了。李二娃也知趣告别去打各人的麻将了。毕竟不是周日,朵朵叫唐健在车库等她,先回公司撒了个把子【扯谎】说去美院修改设计图纸溜了出来,坐上唐健的车子二人直奔南滨路去了。
  在路上,唐健开着车喋喋不休自作多情地解释着与薜蕊啷个认识的情况,朵朵心里却一直惦着薜蕊的话,几欲把怀孕事情的本未原原本本告诉唐健,可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这一年多来,唐健和她亲密相处,虽然只是朋友加兄弟伙的关系,但两人之间内心的信任和依托甚至超过了彼此爱人所给予的,这种信任和依托说不清是朋友间的无话不说还是男女情之外缘之内的暧昧,但无论怎么说,能在对方那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遮风避雨的天地是二人共同的感受。

  特别是朵朵,她很享受唐健给予她的如兄似父的关爱,有时甚至害怕唐健晓得她有男朋友后会有意无意疏远她, 连会心的玩笑也开得适可而止了。所以这一年多来她和李鸣志感情上风风雨雨的事在唐健面前她只字不提,加上她和李鸣志两人注定是一对今生的冤家情侣,李鸣志生意忙碌让两人就更是聚少别多,唐健至今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
  要是现在把一切告诉他,——告诉他——我有一个恋爱了三年多的男友,——并且已经怀了他的娃儿,但是他不肯要,我坚持生,所以由你来当替罪羊,还有——你徇私情办理的文化大案,背后的主谋就是我肚子里娃儿的老汉……唐健会有怎样的反应?这些事一啪啦【大堆】丢出来,估计上帝都会发疯,何况是从来为人谨慎小心的他了。
  他或会歇斯底里认为这是一个骗局,彻头彻尾的一个大骗局,从当初的认识到今天的摊牌都是针对他进行的一场有预谋的陷害。但,事实上确实不是,人生有太多的巧合,偶然与巧合编织成了一个个让人匪夷所思的故事。谁说宇宙无垠,天地无边?谁说造化弄人,世事鬼使神差?还是薜蕊说的对,是因为这个世界太小,转来转去碰到的都是熟人。
  朵朵在心里怪着自己,错就错在自己的任性,当初没有多的思考就把肚子里的孽种硬裁在他的身上。这个玩笑确实开大了,大得可以把后来和先前发生的所有事都包融进来了,而且每件事和这个事都有独特的联系。其实朵朵第一次知道错了的时候,还不是薜蕊今天在金台的一番劝说,而是在她晓得由唐健来负责海洋案子时,她就隐约觉得她把一件简单的事搞得无比复杂了,因为海洋这个案子,唐健,李鸣志,还有她紧紧联系在一起了,连各自本来互不相干的命运都象交叉线一样, 交汇在海洋印刷厂案子这个点上了。

  唐健一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腾出来抚摸着她的脸,朵朵用自己的手再贴上他的手背上,脸传递着他手上的温度,温柔地说,今天升官了,很高兴吧?
  唐健兴奋地轰了下油门说,当然,不过这事很突然的,我都没想到。可能是前期我办的那个案子结果让领导很满意,奖励我的吧。
  朵朵淡淡地笑了笑。唐健神秘地说,想不想我给你讲讲那个案子?情节曲折,惊心动魄的哟。
  朵朵说,别把自己当丨警丨察了?你那工作,收收黄色带子,查查未成年人上网的事,还有好大个情节曲折,惊心动魄的?

  唐健说,嘿,小看我?告诉你,这次这个案子可以改编成电视剧了。
  朵朵说,是不是真的哟,那说段来听听。
  唐健双手紧握方向盘,清了清喉咙说,话说,公元二00七年六月,重庆市五龙区【假名】有个名叫海洋的印刷厂……可能是因为高兴,他一板一眼地讲起评书来了。
  朵朵的心提到了嗓子上,果然这个案子,他竟然因为这个案子升为副处长?朵朵心里一阵焦躁,她大声喝断了唐健的话,我没兴趣听。
  唐健侧眼看了看她问,又啷个了?
  朵朵轻声说,健,把车停下,我有点晕车。
  唐健小车把车靠边后问,是不是妊娠发应?
  朵朵没有说话,头靠在位椅上有气无力地说,健,如果有天我离开你了,你会不会怪我?
  唐健抚摸着她的秀发深情地说,朵朵,我知道你想说啥子,我爱你,但真的不能给你啥子承诺,我不是一个逃避责任的男人,但我负担不起两份感情的责任。如果,有天你这样离开我,我会内疚一辈子,也会找你一辈子的。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我尽全力照顾你。
  朵朵的心如撕裂般刺痛,她转身一把抱住唐健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要你对我这么好,健,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给你跪下,求求你原谅我。

  唐健也动情了,哽咽着,朵朵说实话,我原来一直想让你把娃儿打下来,只是我不敢对你说。我怕,有天他的出世会彻底改变我现在的世界,我的人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我只是一个想过正常人生活的平凡人。现在,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个娃儿,就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们把他生下来,一起养育他,我们再去找个很远的城市,我去打份工努力赚钱,我可以用自己的劳动养活你们母子俩,让你们的日子越过越好。说到这,他好象真的感觉到明天就要和朵朵离开重庆,心里弥漫着浓浓的悲凉。

  朵朵哭了更凶了,她拍打着唐健的胸口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唐健左右不是,为难地说,你究竟要我怎样嘛?我都听你的。
  朵朵哭着说,我错了,健。眼泪沾着她的秀发贴在脸上。
2009-6-15 17:52:00
  一个交通协勤走到车子的玻璃窗外,敲打了几下说,额,这是南滨路路口哟,啷个随便停车哟,快走,快走。
  唐健正心烦意躁,伤感不已,突然被人杀了虚子【中途打断】,心中官威升起,按下电动窗,冲着协警破口怒骂,老子高兴停这里,你罚款噻。协警是个老头,转身看了看他,再低头看了下他的车牌,确定是普通牌照后,摸出摄像机就要准备拍摄,唐健启动车子,象箭一样飚得飞快,转瞬没有踪影。

  这一飚,奔驰了约一、二公里才停在南滨路的未端——法国水兵营处。朵朵一直在嘤嘤哭着,他点燃一支烟,打开车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伸出右手静静地捏着朵朵的左手,找不到安慰的话,只有任她情绪尽情渲泻了。正在这时,手机响起了,他接通电话,是吴卓群的声音,副处长大人,在哪里逍遥呀?
  唐健急急扔下烟头说,你也知道这事了?卓群啊?我一直打你的手机,就是想问问这个事情,是不是你帮的忙,但你关机了。
  电话那头,吴卓群说,我在开会关了机。我可没有帮忙哈,是你自己的努力,不过,我要告诉你另一个我的好消息?
  唐健问,啥子好消息,又发大财了?
  吴卓群说,上次给你说过的蔡家坝那片地,我拿下来了。
  唐健也跟着兴奋地说,是不是哟?龙湖也竟了标的达嘛,龙湖都没有竟过你啊?那晚上啷个都要好好庆祝一下了,这下重庆地产界又要升起一颗璀璨的新星哟。

  吴卓群哈哈大笑说,别把我说得这么厉害,你消息还是黑灵通耶,还晓得龙湖也竟了标的。
  唐健解释说,龙湖有我一个朋友。
  吴卓群说,其实标是龙湖拿下来的,不过,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了。
  唐健问,啥子又是他们拿下来的?
  勒个事晚上和你一起细谈,晚上我们和龙湖在重庆会馆要开个庆功party,一定要来哈,我给你介绍几个市委的朋友认识,把婉华一起叫来吧,就这样哈。吴卓群说完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收线后,朵朵已停止了哭泣,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唐健小声问,晚上没事吧?我带你去参加一个party,换换心情。朵朵呆呆地不说话,不置可否。这时,朵朵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薜蕊打来了,朵朵,你现在在哪里?朵朵说,和唐健一起的。薜蕊着急地说,你马来到鑫诚来,鸣志发疯要跳楼了,马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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