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的背影,凌夏不禁感慨:“好一对感情深厚的父女啊!”
本以为严冬会骂她口无遮拦,没想到严冬也重重点点头:“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这么觉得,现在看来,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于是俩人四目相对,认真地握了握彼此的手。
高二下学期的课业已经显得沉重起来了,而凌夏因为顶着突然杀进前三名的名头,压力还是比较大的。而压力大的结果就是,她光荣的感冒了。
一年前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凌夏的喉咙发炎,反反复复不见好,自己没注意,最后竟然落下了病根。往后只要感冒,都会咳嗽,并且咳得惊天地泣鬼神。再严重些的时候,会胸闷气短,呼吸苦难,憋闷地脸颊通红,眼泪直流。
第一次出现这一系列症状的时候,是在自习课上。因为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那时严冬看凌夏的脸红的就像能滴出血来,一副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的模样,吓得眼泪簌簌往下掉,一个劲地喊着凌夏的名字,生怕她丢下自己就要走了。后来陆续发作了几次,大家慢慢了解了凌夏这个症状,也知道发作时只是症状比较可怕,实际问题不大,心态也就平和了许多。再等凌夏咳嗽的时候,严冬会倒一杯温水过来,虞朔负责提供纸巾,徐闵程会拍拍她的后背,帮忙顺气。他们三个人合作地非常天衣无缝,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凌夏老妈这一年来深受她的病状荼毒,不知从什么地方弄了个偏方。趁着这一次凌夏感冒,她说什么都要试试。方子倒是不难实施,就是要凌夏在家卧床休息三天,配合中药,不能出门见风。于是老妈主动请缨,帮凌夏跟学校请了假。凌夏因为多了三天从天而降的假期,也是乐得自在。在家的时候,她就躺在床上补眠,看看漫画,吃吃喝喝,日子过得十分顺意。
只是,当凌夏神采奕奕、满血复活,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才知道这三天里,班上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徐闵程被班主任老樊开除了!
消息是严冬告诉凌夏的,她特地早来了一会儿,一直在教学楼下等着,确认能在凌夏进教室门前,提前堵住她。
看着严冬背着书包,一脸严肃,凌夏还不禁打趣她:“怎么了,难道我这几天不在,虞朔突然谈恋爱了?”
“凌夏,有个消息我需要在你进教室之前,就告诉你。”严冬难得没理会凌夏的玩笑话,“前天的时候,徐闵程和老樊发生了一点矛盾。老樊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把他开除了。”
在听到“开除”这两个字后的一段时间之内,凌夏都无法接受它的具体含义。她干笑两声,说:“你说的‘开除’,跟真正意义上的‘开除’,是同一个意思吗?这个事情挺严肃的,一点都不好笑!”
严冬叹了口气,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就知道你很难接受,你自己上去看看吧。”
于是凌夏匆匆忙忙跑进教室,来到座位上。果然,旁边那个常年乱七八糟的座位,如今变得空空如也。徐闵程是个豪放不羁的人,平时又喜欢趴在课桌上睡觉,所以他的书本总是越线,霸占了大半张的桌子。对此,凌夏提出过多出抗议,均已无效告终。可是现在,旁边那张桌子上连一张纸也没了。只剩下凌夏课桌上堆码整齐的书本和练习册,显得格外突兀。
一切都在昭告一个事实,严冬说的话是真的。
后来凌夏才知道,徐闵程究竟是因为什么得罪了老樊,最终落得一个被开除的下场。
凌夏他们的班主任老樊,是个不折不扣的文艺男青年。只不过,他的面容太老成,和他内心的气质极其不符。特别是发际线,高的令人堪忧。记得刚刚开学,新生报到那会儿,凌夏老妈看着讲台上的老樊,特别满意地总结:“这种上了年纪的班主任,一看就很有代课经验,这我就放心了!”
但实际上,凌夏他们是老樊带的第一届学生,他一腔的血气方刚,都想施展在这群半大孩子身上。所以,像徐闵程这种特立独行的学生,就成了老樊的眼中钉、肉中刺。徐闵程十天当中,几乎要有七天迟到,除了他感兴趣的课程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自习课看杂志,溜出去上网看球赛,都是惯有的事情。大家对于徐闵程的作风习以为常,而且还觉得老樊对他也该宽容大度。毕竟,徐闵程是不怎么循规蹈矩,但总体成绩还是很可观的。他只是不喜欢下功夫学习,但凡他临考前认真一点,都能挤进班里的前十名。
老樊是语文老师,而在徐闵程的概念里,语文是最不需要听课下功夫的课程,这就引发了极大的阶级矛盾。这段时间,徐闵程和何晓薇谈恋爱,一时间带动了早恋风潮,在整个年纪被传得沸沸扬扬。偏偏徐闵程从来不知道低调二字为何物,还在他们两个人恋爱一百天纪念日这天,在学校的操场上用蜡烛摆了个心形,公然示爱。听说因为这事,老樊还被训导主任叫去单独谈话了。
不过真正引发徐闵程被开除的导火索,是前天的语文课。课上,老樊在讲解前一天的作业,徐闵程偷偷地戴着耳机听歌,被老樊抓了个正着。老樊本就因为被主任谈话的事,窝了一肚子火气,所以当场就要检查徐闵程的语文作业,结果,他的作业本上空空如也。
“后来,老徐就被老樊直接带去校长办公室了。”严冬说着,叹了口气,“据说,老樊当着校长的面,列举了老徐无数罪证。最后导致校长也忍无可忍,立即联系了徐闵程的家长,把他带走了。”
“昨天老徐回来收拾书包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他被开除了。他一个人默默地收拾好东西,把书包甩在肩膀上,临出教室门的时候,还回头说了一句‘小爷先去逍遥快活了,各位江湖再见’。两年了,我从没见过老徐脸上的笑容那么勉强……”
严冬说完,不由地抽了抽鼻子。透过她的话,凌夏几乎可以想象出老徐离开的时候,心里也一定很难过。他总是阳光明媚顺风顺水的,放在过去就是鲜衣怒马的公子哥。突如其来的落魄,谁都受不了吧。
晨读过后,凌夏拨通了徐闵程的电话。接通的瞬间,听到电话那头低沉的声音,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老徐……”只是叫了他一下,而后凌夏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场对话。
徐闵程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听起来没什么精神。他问:“你的咳嗽好了?”
“嗯。”凌夏轻声回答他,过了几秒,才抽了抽鼻子,说,“你怎么搞得,为什么把我的同桌弄丢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全班唯一没有同桌的可怜人。”
他轻轻笑了两声,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我现在是全班唯一一个被开除的人,没有学上。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辍学生。”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谁也不知道一个处在学业关键时期的高中生,突然被开除之后,会对人生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凌夏只能问他:“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被附中开除,学籍档案上就有污点了,这个城市里的其他学校,怕是也容不下我了吧。”徐闵程说着,“所以,我应该会准备出国吧,这是目前看来最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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