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杀胡,云州各良家子每家皆要出一男丁从军出征。天下九州轮流接令,今年杀胡首落云州。这代颜家,偏偏颜子卿一个独子,刚好十六,两弟皆为庶弟,且年龄幼小;颜父几月前病逝,颜子卿不能参加这科科举,颜母召集家中善骑马弓射骑兵,随颜子卿出征;凉州、冀州皆为前线,云州所属杭州府集合地点偏偏是战事最频的西北凉州。十六岁少年,就能盖压云州,谪仙降世?家族的倾力传扬可以理解,外人的全力奉承,没有猫腻?无数巧合的后面,定有必然。
“路在脚下?”云州颜氏,自大秦始皇帝开科举一来,千年以降,举人667名,进士113名;状元13名,其中两人独中三元,天下七望排名第二,仅次于蜀州李家,何等璀璨。没有了罢黜百家,此界百家合一儒,比上世的儒家还要百川归流。这个世界的科举竟然变化如此之大:诗词、赋、明经墨义、诸子技、军策、民策、算学、衍学、时文、制艺,科举考试竟然要考九科,其过程之复杂,难度之变态,学成之后,可谓“人人如龙”,半丝没有夸张。
“还不如前世独尊儒术!”如此科举,血战出来,难怪代代人才辈出。大秦从云、梦二州开始,历经千年,国土朝南北扩张四倍,大汉子民,丁口翻了十番,“这样的科举,有点意思!”。云梦大陆,也因此由来。
“颜子卿,真的很了不起”颜子卿赞美着颜子卿。心口,闪烁着道道红光,外人看不见,颜子卿却能感受到。十几天来,融合记忆之余,颜子卿只做了两件事:
一是摸索背后那张玄之又玄九宫图用法,刚才终于弄明白。把手下骑手按照九宫图的方位进行列阵,一旦心念闪动,自己背上阵图闪耀,手下骑士就能在力量、速度、耐力等方面得到提升,提升多少,还在摸索。心念再次闪动,阵图停止运行,加持就会停止。可方才在单大等人杀死部分马贼后,九宫图红光一闪,心中多出一张八卦图,而此刻浑身充满力量,就似刚开了阵图的手下一般,阵图停止也没变回原样,又作何解?
二是摸索前胸一本九彩书籍。书籍由无数文字书写,每一个文字无法辨认,却又仿佛由千百个汉字组成。用心感悟,就能看到里面包含上个时空从古至今儒家经典,记忆一闪,前世博大精深的儒家绝学就现于脑海间。
这些也许和上个时空的阴阳鱼有关,太极?亦或是周易?
但最让人惊叹的还是此世颜子卿,儒道十科,百家经典,将近两千多万字的“必考”内容,竟都被其记在心里,难怪除了当时父母亲人,世间万物都不被颜子卿放在眼中,这样的才情,舍我其谁?上世的颜卿沉默寡言,除至亲好友,从不与人交流,;这世的子卿更是极端,睥睨当代,目无余子,十几天来只说了十几句话,众随从竟无半点怀疑。
俩卿叠加,只化作一声长叹!
“哎!——”感受着比往常更加强大的力量,更加紧实的胳膊,更加晶莹剔透的玉掌,不由得一阵苦笑,“什么都好,就是——”男生女相,太阴命格,今生注定麻烦不断!
六人受伤,两重四轻,收拾完好,重新启程。
“重活一世庆余年,既如此,当活出两世卿颜,”窗外残阳即将落山,马队再次朝着凉州晋阳方向驶去。
马匪残尸已被掩埋,只留下直道石上点点红色。路人经过,谁知这血花是残阳是血?
“莫惊宠辱虚忧喜,莫计恩仇浪苦辛。黄帝孔丘无处问,安知不是梦中身。
鹿疑郑相终难辨,蝶化庄生讵可知。假使如今不是梦,能长于梦几多时。”
晋阳,凉州最北方三阳重镇之一,地处最西端,东靠崤山,自古以来又叫山西之地。
自三百年前,一代天骄,女帝武明空北驱狄戎二族开始,晋阳即为凉州最重要边关之一。
武周至今三百年,东部冀州因有崤山天险阻隔,只需镇守一线天关:天云关,即可守住身后燕云十六府,拱卫京畿,防守极易,三百年来与狄族小战不断,大战不多。
而崤山以西,凉州方向,只有一望无际之平原,无险可守,武周与大汉七成国力,尽数消耗其中。凉州北方共有三关,又称三边,由西至东称为:固阳、宁阳、晋阳,也称三阳关。
晋阳,既要防御戎族入侵,还要防止东方狄族绕过崤山寇边,乃是重中之重。
晋阳城外,因最近新军入营之故,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比起往时繁荣许多。
离城门越来越近,周围行人越来越多,少部分骑马背箭,大部分手提刀枪,大汉尚武风气,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颜子卿骑马抬头,站在护城河边,四面望去。宽阔城壕三十余丈,里面布满鹿角尖刺,红中发黑,透露出斑斑血迹。城壕两边几颗光秃秃垂柳,几只老鸦落于其上;对面城墙,高约20米,底层青石,上层青砖,锈迹驳杂,一眼望不到边。
这,就是西北三关之晋阳城。
“公子!”一位四十余岁管家模样,双臂斑白中年人,带着两名相貌相似少年,出现在颜子卿马前,“少爷,老奴等候好几天了,约莫着少爷这几天到”。此人名叫颜福,颜家世代家生奴仆,曾为颜父书童,现为颜府几大管家之一。
“公子,宅院已经备好,请公子回府休息”,颜福是颜子卿记忆中唯一能记得的几人之一,说明其平时和颜家的关系。
“福伯,他们是?——”看着颜福身后两名青年,颜子卿摸摸眉头,依稀熟悉,但名字却没有记忆。
“他们是三斤和四斤”颜福也忍不住摸摸脑门,公子就是如此,哪怕是曾担任过几年书童的身边人,依然记不住姓名,“他们是老奴的俩废物儿子,读不了书,只有一把力气,这次公子要上战场,就都带来了!”明知战场凶险,却把俩子带到凉州,忠心可鉴。
“嗯,走吧!”一拨马头,再无他话,带头走进这北地重关。
晋阳城中府邸非常好买,因为每年都有人从军,每年都有人退役,每年都有人战死。
但四进四出的大宅院,院内亭台楼阁、花鸟鱼兽样样俱全者,并不好买。
因为没有人会去买那样巨大府邸:往来从军者,多则三年,少则一两年,来了就走,两进小院已是足够,普通平民直接去军营,甚至不进晋阳城。也没有人会去卖那样府邸:四进四出大宅院,全晋阳城只有几处,除了用作知府、巡抚、将军、总督府邸,其他再无用出,所以平时无人会卖。
此处宅院,为何要买,从何而来,花费几何?颜子卿没问,福伯也没说。
五十人和马匹被送进休息,多出来的驽马被拉去卖掉。从江南骑来的驽马,原本就没打算上战场,原想到晋阳后再换为战马,不想遇到一群马匪送来好马,养着已是无用,空费粮食,不如处理。
“公子,请更衣”一对面容俏丽,秀色可餐双胞胎姐妹,异口同声,站在颜子卿面前。
“公子,她们俩是老奴到晋阳后买下的奴仆,专门伺候公子,时间太急,无法精挑细选,公子见谅!”福伯带颜子卿站到沐浴室,不管是上世还是这世,颜子卿洁癖的习惯从来没改变:每天必须洗澡,否则无法入眠;从不用别人用过的茶具、餐具;从不让别人触碰自己的床。这三条,是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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