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高姓大名?在下张玉,南宁候世子,祖上上张讳虎子麟公”大汉说完,示威性看了看北方端坐晒太阳一群人,那群人穿着反倒和颜子卿相仿。大汉身后,还跟随十余子弟,看其穿着便不是贱籍之流,该和张玉一样,为将门子孙。
“云州颜氏颜子卿”跳下马来,示意四斤把马牵走。张玉一句话透露信息不少,南宁候世子,身份已不下于世家嫡系子弟。将门、世家原本就有对立。将门多为勋贵,一朝换一代,靠军功博取功名;世家多为书香,历代传承,但厚重的是历史,掌控的是地方。
到此军中,世家反倒不如军功将门如鱼得水。
“额!——云州颜氏嫡子?”抽气声随之而来。近期入营世家、将门共有三十余拨,将门良家子大多选择骑营步营,因为若想立功,作战杀敌方为首选,入禁军者少之又少!但书香世家子弟从军者,无一例外全选禁军,无他,安全。新军大营共分三处,分立于固阳、宁阳、晋阳,世家选择骑军者,颜子卿尚为首例。
“哈哈!好!世家之中,也有颜兄弟这等豪杰人物”张玉一笑,稍稍尴尬。颜子卿的脸,和豪杰完全不搭边,“哥哥我在家蹉跎二十年,碌碌无为,整天游打厮混,痞懒惯了,比兄弟先来几天。来,咱们进营休息,回头给兄弟接风洗尘,其他弟兄介绍与你认识认识……”
“这是营阳侯府杨震杨三郎……”
“这是临海侯府张平张五郎……”
“这是东平侯府韩立韩七郎……”
“这是永定侯府铁峥铁三郎……”
“这是永昌侯府朱成朱二郎……”
“贤弟先行休息,等回头诸家兄弟到齐,为兄再为大家摆酒……”
这,就是团体。人,总要活在团体中,否则就只能被孤立。
“少爷,床都铺好了,您赶紧休息”颜四斤整理好铺面,朝坐在一边看书的颜子卿望来。其他人还在陆续整理铺面,一个营帐刚好能住五十人,颜家小队独自一帐。
“为何我铺面比你们的厚?”颜子卿放下手中书籍,书本是从云州带来,这个世界的经史子集烟波浩渺,丝毫不亚于前世。
“额,少爷的,自然比我等的厚”四斤一阵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换下吧,我和你们一样。”面对四斤和单二的一脸不解,颜子卿也不想解释什么“官兵平等”、“同吃同行”之类,身份差别,别说在这个世界,即便在21世纪的天朝,也从未消除过。
“颜家对我等有恩,公子特殊点,应该的”单大见过些世面,说气话来略有头绪。
“世间没什么恩是用命还不清的,从你们随我走入这里的一天,就不再是随从,而是胞泽。这道理,你们也许不明白——”放下书籍,颜子卿整理起第二天要穿戴的军甲。几人微微鞠躬,各自忙开来。
单大也没再多言,只是喃喃自语:“这世间有的恩惠,拿命也是还不清的……”
“白玉绮楼十二重,水精帘箔绣芙蓉。飞花雕阑金作柱,楼上朝朝学歌舞”,诗中所说即是晋阳白玉楼。北地玩乐好去处,晋阳销金第一家。
新军入营后最后一天,也是沐休唯一一天,次日便是新军训练。张玉做东,邀请十五骑军新入营勋贵子弟,加上随从五十余人,浩浩荡荡走进白玉楼大门。
白玉楼通体雪白,乃是用西北特产“羊脂玉”构造,实为汉白玉,通体雪白,不失为天下奇景。众人中,第一次观看之人深深惊叹,颜子卿却笑不作声。21世纪天朝,农村休闲场所遍地的“凯旋门”、“埃菲尔铁塔”,与之相比,此乃小巫见大巫也。
因人数众多,只能就坐于底层大厅。大厅中间有歌舞楼台,四周盘坐来往食客,甚是宽敞。十余人盘坐一周,中间一个大火坑。火坑边缘一圈铁板,铁板是烧烤之所。
众人坐下后,大盘腌制好的牛肉、羊肉流水般端来,美酒小菜应声而上。酒是大坛酒,菜是大肉串;牛肉羊肉自烤自取,一坛一碗随喝随倒。随着火塘中间烈焰升起,肉香四溢,气氛顿时弥漫开来。
颜子卿坐在张玉身边,手拿颜四斤放置的白玉酒杯,让身边小娘斟满美酒,应和着身边众位同僚敬酒。四斤等侍从另外开一桌,就在不远处。原本按颜子卿年龄身份,这主客之位如何轮不到他坐,但这次相聚之人都是各家将门子,天下七望只有颜子卿一个,本着对读书人尊敬,公推颜家子坐了首位。
正当众人高声阔论,渐入佳境之时,大厅对面又添两桌。
一桌十余人,凑近一看,乃是步军大营新入营者,为首之人与张玉相识,两厢一凑合为一桌,张玉豪爽大笑一并请客。还有一桌落于西头,一看就让人寡淡无味,虽然相识,步骑两边都未理会,原来是禁军之人。趁着沐休,步骑禁皆是齐了。
此时便显出差异。步骑这边大多为将门子和平民,大多性情暴躁,说话直爽,东面嗓门愈来愈大;禁军那边多为世家子弟,只求一个平安,嗓门自然小上许多,即便有个别暴躁之辈,自觉不能上阵杀敌,感觉难堪,也抬不起头吆喝,西侧嗓门愈来愈小。
东侧十余倒酒小娘,穿梭其间,忙碌异常;西侧众人越喝越闷,吃酒吃成了一顿闷酒。……
“我愣他耶耶的,前几天不知道哪家撮鸟,两朵如花并蒂莲,竟被人八千两纹银买去。谁家银子多得没处花,也来接济接济耶耶!”永昌侯府朱二郎挺着个大肚皮,扭着肥胖身子,坐在颜子卿身边。边喝边烤肉,边骂还边看着对面世家子弟,在他心中,能干出这么土豪事的,除了加入禁军那帮子“暴发户”,再无他人。
“马上就要滚蛋回神京了,到了国都,什么样的小娘买不到,偏偏要在这穷乡避壌装大尾巴狼,来回跑一圈,带俩小娘回去,很得意是吧?”永定侯府铁三郎和朱二郎都来自国都,张嘴便是话里有话,俩人二十年的损友,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铁三郎,你耶耶的!整个神京之内,谁不知道你最怕死。还铁骨铮铮!若不是你家阿耶不准你入禁军,你小子逃得比谁都快,在哪喷什么马粪呢!”禁军那边不乏也有从国都来者,互相揭短,互相伤害,乐此不疲。
“耶耶怕死,但至少这次没怕。来吧,胡三郎,耶耶敬这一杯给你,祝诸位‘豪杰’一路顺风”这句话杀伤力太大了,比起方才朱二那句,直接就是群嘲。不光胡三,对面十七人,个个瞬间拉长了脸,面色漆黑。更有甚者双手握拳,可惜,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
“莽夫!只知好勇斗狠,不知所谓”西侧大多世家子弟,平时卖弄文墨尚且不足,上马搏杀更是未曾想过,哪敢与东侧较真,唠叨几句,只为找回脸面。
“哈哈哈!——”一句不知所谓,引来东侧众人大声嘲笑。
“来,我等好男儿,明日饮马狄戎,封狼居胥,盛饮此杯。来,干!——”张玉很满意此时气氛,趁机端酒,众人拿起酒碗,齐声应和。
“砰!——住嘴!”西侧某人一声大喝,双眼通红,“东华门外唱名者,方为好男儿!”丢出手中酒碗,整个大堂,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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