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戎人眼中,数不尽的汉军骑兵正潮水一般冲进营地。大营内纷乱不堪,偶尔个别反击的戎族勇士像树叶一般瞬间被卷进激流,看不到身影。整个戎人营地就像沙子堆出的堡垒,旦夕间就被洪水冲塌,还没看清汉骑偷袭到底有多少人,汉人就已经杀到最中心牙帐。
“朝我靠拢!”千户长勒颇逐尸,刚张开大嘴吆喝几声,召集到身边的戎人还不到一百,就被一冲而末。
“还不死!”单二一刀劈向一名露着上身的戎人猛将,“嘣!”俩刀相击,黑夜中竟闪出一串火星,单二一刀竟未能砍死此人。
“死吧戎狗!”一声清脆的叫声,“噗嗤!”戎狗还待反击的动作瞬间停滞,背后露出苏定远一张鬼机灵的笑脸,“单二哥,首级算你的!”说完哈哈一笑,掉头朝查致远方向跑去。
“小鬼头!”单二接受了好意,笑呵呵切下戎将头颅,挂在马前,继续朝前奔去。
“别退!死战不退!”最后一个两百戎人的小型军阵被压缩在营地北角。所有戎骑都疯狂呐喊,控制着暴躁的战马,举着手上的重兵对着逼上的汉军。营地在此,决不能逃,战已经没了活路,最后这一下,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弓箭手准备!”眼看戎人因起身匆忙,没有携带弓箭,颜子卿赶紧下令放箭。能用别的办法杀死戎狗,保存将士性命,谁愿冲上去和哀兵硬拼。
“噗嗤!——”“噗!”一声声入肉声传来,最后这两百多人倒在血泊中,整个大营只剩下零星呐喊。
“卿哥!”忙活大半晚上,朱二郎终于统计好战果,走到颜子卿身边。戎人的帐篷颜子卿是不会住的,一块干净毛毡放在篝火旁边,颜子卿闭目养神。
“整个营地斩首一千三百多首级,还在还有四千七百多人,里面有八百多奴隶,”朱二郎顿顿。戎人营地中,通常会有两成左右的奴隶,不是杂胡就是汉人,所有最苦、最重的活都是他们干,吃的差、住的差,死的也最快。这次的首级带不回晋阳,方鸣石专门委派了三名军司马负责此事,统计完战果就地掩埋。
“成年男子基本都在这了,剩下的都是老弱。”朱二郎的意思颜子卿明白,剩下的人是无法录入战功的,“对了,奴隶里面还有几十名汉人女子,她们——”能在戎人营地里活上三个月的汉家女子,谁也不知道曾承受过什么样的**,活着,都是奇迹。
“牛羊一共有三万多,除了需要的补给,其他全部就地斩杀!马有六千多匹,按照你的吩咐配够一人三骑外,其他的是不是也杀了?”深处草原,也不是冬天,不存在马匹喂养问题,所以一人三骑,众人承受得起。
“那八百奴隶问问愿不愿加入汉军,愿意的话交给折家三兄弟暂时统属,也配齐一人三马”冲进大草原,若不补充兵员,没多久就会被耗光,每死一个手下,颜子卿都心疼不已。
“那不愿的呢?”朱二郎问完这个问题就觉得自己傻透了。地处草原,不能安置,这些奴隶又不可能放走,那样是给戎人保留元气,结果自然是……当然,最终奴隶们也不傻,全都“心甘情愿”加入汉军,因为他们知道,即便能逃出去,也一样是被戎人抓住当奴隶。
至于营地中的金银玉石之类值钱之物,除了公共缴获的,其他按照战死、军功分配,个别人私藏的小物件也就没人去计较,乱战之中,从古至今此事难免,也没法计较。
“卿哥,这是那群汉人女子!”朱二郎舔了舔嘴唇。能在戎人营帐中还活下来的女子,姿色大多不差,有几个甚至可以说用千里挑一来形容。可惜,再美丽的容貌,也掩饰不住其双眼的痛苦和神情的麻木。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过一阵子,一起回家!”回家——这个日思夜盼,魂牵梦引的词从颜子卿口里一出,终于引来众女抱头痛哭。哭声由小变大随后响彻营地,汉卒汉子们听到无不悲愤莫名,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食内心。
“将军!”一名面容秀丽,身材傲人的清丽女子没有哭,她是唯一没哭的一个,“营中那些女子和孩子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哦!”颜子卿看着这个女子,篝火之畔,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说的便是如此,“车轮以上男丁尽数斩杀,女子只能放弃!”颜子卿下过严令,手下杂胡、汉卒没有一个敢触碰军令,去尝试一番戎人女子的“风情”,因为那样必死无疑。几个月来所有人都明白,颜子卿的令行禁止,绝不是儿戏。
“怎能如此!”清秀女子很生气,显得义愤填膺,“那些戎女都是草原上的母狼,诞下小狼崽继续撕咬我汉家气血,她们无罪?”
“戎营当中,被戎人男子杀死的汉家女儿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被戎人女子折磨而死,将军放了她们,如何告慰我汉家女子在天之灵?”
“若戎人男子出逃百万,没有戎女,几十年后戎人就会断绝;戎人女子逃出一万,只需少量男子,二十年后,又是一群饿狼,难道将军不知?”
“戎人男子出战,戎女在后方生产,戎人抢回的所有人口物资,只有通过戎女的手才能化为战力,戎女之害还在男子之上,难道将军不知?”
“将军放过她们,岂不知她们内心没有感恩,只有仇恨,将来会更加变本加厉仇视我等汉人,若是有其他汉人落到她们手里,又会发生何等惨剧?”
“这些,难道将军都不知?”清秀女子咬咬牙,“还是将军是妇人之仁?”
冉八、单大等众人早已围拢过来,看着清秀女子佩佩而谈,把颜子卿问得哑口无言,兴奋不已。颜四斤更是惊得合不拢嘴:自家公子被问得无以应答,上次是什么时候?好似没有上次!
颜子卿也有点震惊,一个普通女子能有这般见识,确实不容易,顿时兴趣大增:“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边青桐,请将军恕罪!”嘴里说恕罪,但眼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仰着脖子,显得梗得很。
“边青桐!”颜子卿记住了这个名字,“那你说怎么处理?我不想我的手下沾上女人和孩子的血!”这是颜子卿一直坚持的,因为有的血一旦沾上,就再也洗不掉,颜子卿不希望手下胞泽变成野兽。
“那交给我,请将军允许我从奴隶营里挑选一百个奴隶便成!”边青桐能站出来直诉颜子卿的不对,自然想好了解决方法和退路,听颜子卿这么一说,顿时心中一喜:原先看颜子卿做派,怕是大家公子,读书傻了的人,根本没法讲道理。如今看来,颜子卿并没有那么迂腐。
“交给你!”这个答案实在太出乎颜子卿意料。原以为此女会出个法子,别人去做,谁知竟打算自己去干,这样的胆魄、这样的果绝、这样的手段,可惜生为女儿身!
“还是不给你了!”颜子卿摇摇头。
边青桐内心升起巨大失望,原以为面前的男子是个真英雄,不成想还是那种迂腐之辈……但随后颜子卿的话,又让她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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