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的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了,民不聊生,流民四起,现在商路也不通畅,塞外的鞑靼因为无粮,慢慢开始抛弃大明,投入到后金的怀抱
特别是察哈尔部林丹汗正在西迁至宣、大一线,对右翼蒙古诸部进行攻伐,想要恢复黄金家族的荣光,使得蒙古弱小部落纷纷向后金靠扰。
无论是辽东、塞外还是陕地形势都很严峻,但陕西巡抚胡廷宴、延绥巡抚岳和声、巡按御史吴焕却在上疏中只字不提。
张可立实在忍不住,写了一封上奏,希望皇上能了解陕西和九边的实际情况。
可惜换来的却是缇骑,皇上终于还是相信他们啊!
由缇骑秘捕入京,等待自己的将是在西市处斩的结局。
张可立并不怕死,但是自己死的没有一点意义,犹如墙角的一只蚂蚁,无声无息,不曾发出一丝的响声。
桌上这篇文章,是他毕生的心血,详细说明了西北的情况,并附上自己对西北、鞑靼、后金局势的看法和策略,相信终有一天,事实会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忠贞。
平日常来送晚饭的家属因为同禁卒熟了,都可以放进来站在院中,有的还可以直走到监号的铁窗外边。
但是今晚,送饭的人,不论大人小孩,一律被挡在大门外边,对他们递进来的食物还都要检查一下。
不过对女人,缇骑们还是宽宏大量,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这位小小的知县真是艳福不浅,居然还有这么标致的小妾。
虽然上喻并没有追究他家人,不过大伙长期干着这一行,玩玩官宦人家的女人,那也是平常之事。
可惜这次不行,时间上来不及了,所以看着这位女人胸挺屁股大,这群男人们虽然眼中喷火,也只能在嘴里花上几句。
张可立闻着酒肉的香味,并没有动手接过去,因为他也不认识这位女人。
邢凤娇低声说道:“萧神医要救你出去,等一会就动手,你先作好准备。”
张可立大吃一惊,作为熟读四书五经长大的圣人之徒,他脑中从小就根植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不可!”
邢凤娇心中对寨主越加的佩服,这位狗官的反应果然如此,这些人都是傻子,宁死也想留名,也不想想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儿女。
看着那些男人对自己的目光,邢凤娇知道,这位当官的死了,他的家人日子肯定难过。
“你不想想你的家人?”她想着寨主的叮嘱,轻声提醒了他一句,希望亲情能唤起他生的欲望。
张可立义正辞严的说道:“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咱们为臣子的,国家已经这样,没国哪来家呢?何况越狱就等同于逃犯,藐视国法,本官当然不能知法犯法!”
邢凤娇不想再跟他废话,两人也实在无话可说,张可立突然主动出声。
“你是景立兄请来的?那你转告他,我已经立志成仁,只求他多照顾我的家人,如若泉下有知,来世自当结草衔环相报。”
“神医本以为会出现奇迹,说你舍不得那篇文章,一定会同意越狱,不想……”
张可立闻言眼睛一亮,“姑娘稍等,这篇文章已经写好,就此托付给景立兄了。”
这篇泣血之作刚刚完结,他在迫于无奈,本想交给狱卒,他们能不能将其保存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现在由这姑娘带出去,终于能见天日,张可立浑身颤抖,激动的不能自己,宛如捧着无价之宝一般小心翼翼的递在邢凤娇的手中。
“如此有劳姑娘了。”
邢凤娇嘟了嘟小嘴,想着寨主和神医的万千叮嘱,慎重的将文章放入匣子的夹层之中,见张可立向自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快走,只恐迟者生变,轻叹一口气,快步离开了这间小号。
回春堂的内屋中,李自成饶有兴越的看着萧离的那些瓶瓶罐罐,对这个时代的医术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现在已经可以进行初步的外科手术了,只是没有抗生素,一不小心就会死人,就像肺结核,得了这病基本就快见阎王了。
这人离神医的境界已经不远了,自己成立伤兵营,这营长之职非他莫属啊!
李自成想着水浒传中那些逼人上山的种种手段,还没选出一个稍微温和的办法,就被萧离的长叹声打断。
“文谦兄看来是要用他那腔热血,让更多人的了解陕西,了解边塞的真实情况,真是可歌可泣。”
看着眼神微红的萧离,李自成接过张可立的大作拜读起来。
本来只是出于礼貌随意看看,他并不认为这些官员会有什么真知烁见。
却不想他眼光一看上去就再也移不开了,甚至忘了自己是客人,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萧离的座位上,端起人家的茶盏就向自己嘴里倒去。
邢凤娇小蛮鞋轻跺,正准备提醒寨主注意仪容,却被萧离眼神所阻。
这篇好友的毕生心血之作,萧离看的并不是太明白,只是感觉到其中那份躹躬尽瘁的信念。
看着李自成的表现,他在心中暗暗诧异,并不认为这人比自己学只渊博,秀才那是要经过童子试和县试才能考上的,是有功名之人!
萧离很有耐心的等待着李自成看完文章后抒发读后感,饮了自己的茶盏,将杯子丢掉就是,区区汝窑的杯子还不会让他心痛。
如果李自成故意以这样的行为来引得自己的好感,那他可就打错了算盘。
这样的人实在有些可厌,没文化又没人笑你,本就是一流贼,偏要去装读书人,可算是恬不知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李自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章,长长一叹。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位县令真是国之栋梁啊!”
萧离眼神有些迷离,问道:“大当家,你这是何意?”
“现在我明白了。”李自成又端起茶盏,这才发现原是神医用的。
抱歉笑了笑,换过自己的茶盏,他看着萧离说道:“这篇文章,从去年后金征服朝鲜谈起,将大明朝塞外形势分析的入木三分,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喔?”萧离可不相信他能说出什么道理来,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期待。
“十年寒窗苦读,终究是有用的,不可轻视读书人。”
李自成用这话开头,然后话锋一转,“张可立这样能够理论联系实际的读书人,大明朝没有几位。”
看了张可立这篇文章,李自成大有感慨,此人殿试在三甲最末等,说明学问并不出众,但是当了几年县令后,对时局的把握比大明朝内阁的阁部们要精准太多。
三鼎甲的状元、榜眼、探花,本都是有大才之人,可是不让他们去底层做官,了解时局,而是直接进入翰林院,熬满资历后,只要不出大的问题,便可以领六部衔进入内阁,成为大明朝最有权势之人。
可是他们除了书本上的知识,还能懂什么呢?
就说以后入阁辅政的礼部侍郎周延儒,万历四十一年状元,入翰林授修撰,年方二十,文才高,相貌美,风动一时。
要他作文章,论诗才,自然是名士风流,但让他去辽东和皇太极干上一架,只怕会输的屁滚尿流。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内阁大学士们天天召开会议,所议者无非是空中阁楼,对时局根本没有争对性策略。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