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谈了一阵,胡廷宴端起了茶盏,贺人龙立即起身告辞。他把贺人龙送出签押房,拍拍他的肩膀说:
“贺将军,戮力杀贼,不要辜负朝廷。俟将军再打几个胜仗,我一定保奏将军为参将。”
贺人龙强忍住内心喜意,赶快转过身来躬身说道:“卑职感谢抚台大人栽培!”
回到住处,贺人龙立刻叫亲兵们拿来热酒佳肴,拉两位亲将陪他痛饮,并赏给每一个随侍左右的亲兵一大杯酒。
“他娘的,想来是饿的狠的,这酒菜十分的好吃,本将的舌头都差点被吃下去了!”
一个亲兵赶快说道:“将军,方才我到逍遥阁索要酒菜,王掌柜悄悄告我说,他们酒楼现在不但有特色菜肴,还有特色服务呢。”
“喔……”
贺人龙今天十分高兴,想到自己从此青云直上,笑着骂道。
“他娘的,有什么特色服务,叫来让老子见识一下!”
亲兵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小人详细问过了掌柜,实在有趣,不过现在抚台大人就在城中,会不会……”
听了亲兵之言,贺人龙更加有兴趣,将两眼一竖。
“咱不敲锣打鼓,他又深居衙门,如何得知?”
见亲兵还在迟疑,他飞起一脚踢在亲兵屁股之上。
“快去,趁静街以前,叫一乘小轿把人抬来。”
“将军,怕的是抚台大人下边耳目众多。”
贺人龙笑骂道:“他手下人同本将素无嫌怨,谁管这种屁事,招惹麻烦?现在大人还得重用我呢,废话少说,快去,用轿子把她们抬来助兴!”
见亲兵出门而去,贺人龙觉得十分高兴,他吩咐亲将们把带来的贵重礼物分送给胡廷宴的左右亲信,伸了一个懒腰,快意的想道。
“老子今番真他妈交了好运!”
来到葭州的军队中,本地卫所兵多是陕西人,少量边兵也都来自穷苦之地,这群人聚在一起就是喝酒赌钱。
当兵的大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也许就成了无定河边的一具枯骨了。
葭州现在有个好玩的去处,刘宇浩名下的逍遥阁,不过那里的茶水钱很高,普通的士卒只能去红灯小巷,只有一群将官听完介绍之后,相约在一起,大呼小叫的冲了进去。
打了败仗的刘宇浩本来已经成为被嘲笑的对象,大家都知道他中了美人计,被名为陕地一枝花的女人坑得不轻,回到葭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其毒杀。
不过最近刘宇浩剿匪有功,很是剿灭了好几处杆子,自己的损失几乎忽略不计,这样的战绩让他舅舅刘应遇面上很是有光,其它几位上官也交口称赞不已。
历史上败在美人计上的名将很多,一群中下层军官说笑了几句,同情了一番,在逍遥阁美酒佳肴的攻势下很快就改了口,不说兵事,只谈风月。
这里的酒味和别处大不一样,醇味更浓一些,而这里的菜,都是份量十足,并且大家几乎从来没有见过。
这一顿饭吃得大伙是鬼叫连天,大呼痛快,本来有些看不起刘宇浩的为人,现在看在美食的份上,也将心思收了回去。
刘宇浩心中很是感慨,要不是王家这座逍遥阁,没有美酒佳肴,只怕自己很难再融入这个圈子。
跟李自成合作,让他体会到了很多人生的乐趣,感觉以前好象是白活了,至于官匪的概念,随着时间和利益的增加,刘宇浩已经将其忘之脑后。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自当及时行乐。
对李自成教给自己的这些理论,刘宇浩在实践中越来越觉得妙不可言。
上个月锦州兵马因为军饷哗变,一众辅臣让圣上早用内帑之银抚之,唯礼部右侍郎周延儒揣摩出圣上的心意是怀疑锦州守将居功要挟,请袁崇焕为蓟辽总督全权处理此事。
袁崇焕到达锦州后,威恩并施,只杀了很少的人,便平定了兵变,圣上对周延儒器重与信任与日俱增。
有了守卫葭州的功劳,然后走通周延儒的门路,早日离开陕西,调入京师,李自成那日给自己谋划了这份前程让他深以为然。
想到这里,刘宇浩心中感动不已,眼角微微有些发酸。
“公子,富贵厅已经准备就绪,欢迎各位大爷的光临。”
一位打扮妖娆的女人款款行来,附在刘宇浩身边轻声说道,说完之后伸出香舌,在他耳背上轻轻一点。
一股麻酥的感觉流遍全身,刘宇浩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双手用力在山峰之下揉搓了几把,脸上堆满了笑容。
“各位,欢迎光顾富贵厅。”
一众年轻军官轰笑着跟在刘宇浩后面进了逍遥阁中最大的赌坊,这是军队中最流行的游戏方式。
守备伍烈把竹筒里的骰子摇得“啷啷”乱响,咧着大嘴笑道:“怎么着,刘兄这里,可真是一处销金窟,但愿这次受抚时间越久越好,咱们可以赌个痛快!”
“受抚?”冯小凡不屑地说道:“依着咱们吴总兵的意思,钢刀下去,砍它几十个人头,这些寨民自然就消停了,抚台大人这事做的真是莫名其妙!”
明末的军衔等级为总兵、副将、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千总、把总,品级分别为正二品、从二品、正三品、从三品、正四品、正五品、从五品、正六品。
冯小凡是吴自勉一手提拔的年青将领,也领着守备之职,此时一翻白眼笑道:“依我说,贺人龙那个穷小子简直就是窝囊废!领了一帮傻头傻脑的兵呆子,呸!那股土腥气没把我熏死,又脏又臭,这路货色也能打仗?”
“也就仗着打打山寨,别人不趁,他独一份儿呗!”伍烈说完,只管叫着:“下注下注!我的五两。”
冯小凡也拍上一块银子:“我也五两!”
“还有没有下注的,要开了。”伍烈继续发出诱惑的大叫声。
冯小凡扭头看向在墙角处孤坐的一位年青将领,叫道:“伯通,快过来玩上几把。”
那位字伯通的青年名叫辛思忠,来自嵩山少林寺,受了主持之命还俗从军,一身内外武功很是历害,虽然不到二十,却已经升到了千总之职。
他不好赌博,却喜欢读兵书,来到这里后便坐在角落,并不和大家热闹,见冯小凡叫他,将手一摊。
“你们玩得尽兴,我身上可没有多余的银子。”
刘宇浩见状招了招手,刚唱完小曲的逍遥阁头牌瓶儿袒着胸,掠着乌云似的鬓发,袅袅婷婷走来给他斟酒。
刘宇浩在她粉馥馥的脸上捏了一把,“你帮辛将军押注,这银子爷出了。”“
瓶儿一听这话,水灵灵的眼波儿在辛思忠身上绕了几圈,施施然向赌台走去。
“奴帮辛军爷押十两银子!”
冯小凡见她压大的一边,舔了舔嘴唇笑道:“姐姐哪里大了?”
瓶儿瞟了他一眼,笑道:“军爷,你喜欢的那里大呢。”
“开、开、开。”
两人还在打情骂俏,一旁的人早已经不耐烦起来,不住地催促道。
瓶儿秋水似的眼波忽闪了几下,摆着金莲走到了辛思忠身旁,伍烈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摇曳的屁股,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大吼一声。
“开了!”
盘中的骰子转动来,一众人大眼瞪小眼的盯着骰子,嘴里不停地大吼大叫。
“小、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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