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波康身体后靠着咖啡椅,两手环抱着,静静的看着这个坐在对面的人,等待面前的人开口。这个坐在他面前的人自从坐下后,帽子和眼镜都没摘,自顾自的就倒了一杯茶,边喝茶边看着他。
陈伯康打量着他,此人年纪大约30岁出头,中等个头,国字脸,眉毛很浓密,两手自然地摆放在身体两侧,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北方人。
两人对视的时间一长,陈波康隐约的感觉到坐在他对面的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杀气,而且杀气似乎越来越浓重,让他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眼中也透露出一丝精光,心中暗自后悔没有把枪带在身上。
陈伯康装作要喝茶,伸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同时眼角的余光密切的注视这着人的一举一动,倘若有不寻常的举动,自己就能够利用手中的茶壶猛击对方,浩然自己有脱身的机会。
“不要胡思乱想,你如果胆敢乱动,我马上就会让你死在这里!”对面的人忽然开口说道,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陈伯康听到他开口说话了,整个人反而在浓厚的杀气中不由的感到了一阵轻松。在这沉闷、静寂、明暗不定的空间,再加上缠绕其中的杀气如同巨石一般压在身上,让人连呼吸都感到困难,现在如同搬去巨石,如释重负。
陈伯康轻松地笑了笑,放下茶壶,又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扭动了几下身体,重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不再有一丝的慌乱和紧张,神态淡定自若,依然看着威胁他的人。
如果说没有开口说话以前两人是剑拔弩张,刀枪相对,到了这个一促即发的氛围,那是一点没错;但是来人一开口说话以后,整个气氛轰然破裂,纵然是整个空间杀气弥漫也被那声音给刺破了。
现在的陈伯康脸带微笑,眼中却透出一股刚毅之色,如同高大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地吹拂着。那丝丝的杀气在树木的坚韧的抵挡和微风的吹拂下,不断地被化解和拨弄到两边,仿佛陈伯康的身前有一道无形的墙阻断了杀气的侵袭。
又过了几分钟后,陈伯康见这人不再开口说话,端起茶杯,边喝茶边想。当他放下茶杯后,轻声叹息了一声,看着楼梯口的方向低声说:“不知道舅舅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现在吃饭不用人喂了吗?现在日本人正在祸乱我中华,狼烟四起,外甥不能在舅舅身前尽孝,只盼王师平定华夏,不要让我们‘南望王师又一年’。”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陈伯康把声音放大了一些,好让对方能够听得到。
前面说了这么多的话都是没用的废话,只有这最后一句诗词才是他们的接头暗号,如果这人是接头的人就应该会说出暗语,“遗民泪尽胡尘里”,表明自己的身份,如果不回答或者说错了暗号,那么只能说明他暴露了,或者被人出卖了。
这些话是陈伯康思虑再三才想出来的,一旦出现问题,情况有变化,他可以立刻从楼梯口跳下楼迅速脱身。
对面的人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装作没听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说:“你姓王,我没说错,对吧?”
陈伯康的新听到他这样说,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那人也不在意陈伯康的反应,放下茶杯,漫不经心的说:“我姓蒋。今天来就是看看你,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跟我走。”
陈伯康听他说完话之后,马上感到充满这里的杀气一下就消失了,而且也感受不到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可是陈博康不敢相信他,因为他还没有说出暗号,如果这是诱骗,自己不就中了圈套吗。
“呵呵呵,跟你走?蒋先生,我不明白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你根本就不认识,为什么要跟你走。你看看我,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用你们的话来说,我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跟你去又能做什么。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还是走你的路,我喝我的茶,今天就算我请你了。”陈伯康对蒋先生做出了一个请走的手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蒋先生一个劲地笑着,而且还夸张的整个人前后摇曳不止。
陈伯康看着他笑的模样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有这么好笑吗,这个人一定不是有毛病,就是心怀不轨。
陈伯康平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继续在那笑的前俯后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声说道:“蒋先生,是我很好笑吗,还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让你觉得好笑?”
蒋先生立刻收住了笑声,两眼紧紧地盯着他低声说:“王先生,你不就是想让我说出暗号吗,那个暗号对你就那么重要?”
陈伯康见他说话很唐突,不知道收敛,同时违背了组织纪律和工作基本常识,让他很不舒服,慢悠悠的说:“暗号?什么暗号?要暗号来做什么?我不清楚啊,你能告诉我吗?”
蒋先生见陈伯康这个态度,明白如果自己不能作出释疑的行为,这次的见面谈话很可能以很不好的结局来收场了,看着陈伯康低声说:“舅舅现在过得很好,能吃能睡,不用你担心,他只是常常念叨你们,还常常念着‘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陈伯康愣住了,这句也是暗语,可跟他今天来这里的暗语对不上,而且这句暗语代表来人的地位比较高,不一定是原来安排自己见面的人,如果是专程安排这次见面,来的人似乎又有些不对,这个情况是他没有想到的,也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好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这样对你没有好处的。你只需要记住服从就行了。”蒋先生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端起茶喝着说。
陈伯康皱着眉问:“蒋先生,您能介绍一下自己吗?你想要让我怎么相信你,不可能你随便说几句话,我就糊里糊涂的就跟着你走了吧。”
蒋先生一呃,本来以为自己的暗语会让他惊喜,即没想到陈伯康的反应会是这样,也完全是他没有想到的一个结果。他只好轻声说:“好了,我不能在这里呆的太久,这里面既有时间关系,也有工作原因。你听好了,小子!我只说一次,由于前段时间,上海发生了一些重大的事情,原本安排和你见面的人,由于有紧急事情,所以由我来和你见面。”
陈波康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发生了一些事情,就像陈箓被杀的事,是吗?”
蒋先生说:“是的。现在日本人正为这些事忙的焦头烂额,恨不得把上海翻个底朝天。今天我来见你已经是违反了纪律,所以你最好相信我说的话,如果你一定要听那句暗语,我还是会说出来的,你现在还要听吗?”
陈伯康像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蒋先生笑了,并说:“看来,你还是不太相信我,好吧,那句暗语是‘遗民泪尽胡尘里’,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
陈伯康立刻放下了所有反面的想法,站起来向他示意敬礼,说:“我叫王守业,奉命前来报道,还请长官示下。”
蒋先生说:“好了,在上海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如果这样做了反而会带来不便,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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