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还以为你看见魂魄了，我听说电影院里看恐怖片，有被当场吓死的，那些阳气弱的人，可能真见到了鬼，还会缠着他。比如某个人，某个声音，只有他才能看得见听得着。”
　　“我从不信这些，那是不怀好意的大人，编出来糊弄小孩睡觉的把戏。”罗艺龙吞咽着口水，快步从无人车场走向喧闹大街。
　　“你提的小郝，她死了吗？”Fairy的嗓音，故意低沉。
　　“死了，很多年前就死了，我这样讲你满意了？你对她的事，很感兴趣啊。难不成你真想做我女朋友，闲着无聊，找人看场电影罢了，我俩又没做啥，不会当真……啊！！”
　　罗艺龙摆手轿车的姿势，余光竟见到一个“无头女尸。”
　　“风太大了。”
　　Fairy用双手拨开吹散到脸前的黑直发，从下往上缓缓抬着眼皮。

　　而罗艺龙早已拦截一辆大货车，跳到后面，躲在猪的中间。
　　“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罗艺龙接近狼狈的逃窜，Fairy忍不住笑出声来。
　　“罗艺龙，你在害怕谁？小郝吗？看来人做了亏心事，就是会害怕鬼，怎么办呢？这才刚刚开始，你若一直这样，游戏还怎么继续进行呢？”
　　“小郝，我从墓地回来了。”
　　一个脸上黑红遍地的女子，瞪着蛤蟆眼，在后方出现。

　　Fairy不禁打了个冷颤，手上下摇摆，恨不得冲到马路上去，不比罗艺龙好上多少。
　　“Taxi！”
　　“小郝，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只好用那麦克风讲话，后来想到你手机能定位，就过来找你了，我妆花了。”
　　“你，你是宁宁？”
　　“是啊，我卸妆很难看吗？董事长都没说什么，还把我送回家，但我一秒都待不住，就直接出来找你了。”

　　“你是说，田为国见到你这个样子？”
　　“其实董事长人不错，他还……”
　　王宁宁戛然而止，母亲有墓地的事，若是对Fairy说，她一定会追问下去。
　　“不错？宁宁你才跟他见几次面，不要太单纯了，我是让你去做内线，不是把你搭进去。他约你去酒店，你完全可以报警。为何会哭成这样？”

　　“小郝，你都听到了？也不着急救我？是想让董事长进监狱，还是豁出去我这个朋友了？”
　　“宁宁，那并不能定位……”
　　“别再讲了，你订那全网最低价的破玩意儿，不带定位不带这个，不带那个，那你有想过我吗？我生命安全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是吧？你有一点说得很对，你已经不是小郝了，你是国外回来的陌生人，Fairy。”
　　王宁宁气急败坏的喘着粗气，手里却多了一个纸包，是Fairy从另外一瓣裙子里拽出的。

　　“宁宁，这是我存的钱，够给你妈妈买墓地了。”
　　“Fairy，我有件事跟你说。”
　　王宁宁打包行李，头未曾抬起。
　　“这是我的，就算我们搬家，你我的东西，还是要分开，以防交叉感染。”
　　Fairy花了几十分钟卸妆，不光拿眼唇油，面部霜，还有洗面奶，精油……现在，她正坐在床上，对着镜子，用一根小棉签，给脸上发脓的地方擦药。

　　“这钱我不能要。”
　　王宁宁将钱用张干净纸包好，放在Fairy腿上。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你妈妈入土为安。”
　　“可你不能什么都用最差的，瞅瞅那些化妆品，会让你皮肤更差的，医生不是说了，最好别往脸上抹东西，要涂也要买好点的，可你把钱全给我，我，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宁宁，我们从小玩到大，阿姨对我很好，每次都给我做一大桌子饭菜，我在国外很多时候，是凭着这些美好回忆活下去，你妈妈就像我妈妈一样，你别心里不舒服，就当是我给阿姨买的。”
　　“不过，你那时真挺能吃，我家很少吃肉，可你来了，我妈就去菜市场专挑贵的买，你走后，我跟妈都靠腌咸菜度日。但那很正常，待客就要有待客的样子，反倒是你，在她临终时，特意从国外回来，整天陪我照顾她，没有你，我真不知那段日子怎么熬过来。”
　　Fairy将一根根沾满污垢的棉签扔掉，将两根绳子向耳后一绑，戴上睡觉用的薄纱，似乎她都不敢面对自己被毁的容颜。

　　“宁宁，你今天怎么了，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是，没错，我确实说过，要是你将来有需要帮忙的，我肯定上，可……”
　　“好了，别再讲了，我累了。”
　　Fairy猜到王宁宁要对她讲什么，有关复仇计划终止，王宁宁几乎每晚都对Fairy讲上几遍，可时间一长，就变成了睡前催眠曲，Fairy完全听不进去，此刻，她脑子里一想到罗艺龙被吓得落荒而逃的样子，就“咯咯”得笑出声，这大概是她最开心的事。
　　“我妈有墓地了。”
　　“嗯？”
　　Fairy掀开被子，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上的钱，连同纸包一起散落到地上。
　　“宁宁，你有事瞒我？”
　　“我妈有墓地了，难道你不替我开心？还说什么把我妈当亲妈看，忽悠我呀？”
　　“你别转移话题，宁宁，你看着我的眼睛，今天你还有什么没讲给我，对吗？”

　　“董事长看见我妆花，没惊讶，我讲很多次了……”
　　“宁宁，田为国老婆不是病死，而是死于车祸，这件事，你忘跟我讲了？”
　　“那，那有啥好讲的，跟我们一毛关系都没。”
　　“我再也承受不了背叛，宁宁，如果有一天，你被其他人收买，请你诚实告诉我。”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哪一回没听你的。睡吧，我也累了。”
　　灯光关闭，屋里一片漆黑，躺在床上的两个女孩，背靠背，各有所思。
　　打破尴尬的，是手机响起，Fairy盯着屏幕，一分钟左右，跑去卫生间，重新拨打回去。
　　“喂，考虑好了？你两个朋友也要去国外的话，那就得再帮我一个忙。”
　　罗艺龙在别墅外，徘徊很久，面对田珩媛家一个个前来迎接的佣人，全都采取默不作声的态度，显得很是深沉，这跟他平时招摇的作风很不相同，每次来时，恨不得八抬大轿恭候他的大驾光临。
　　罗艺龙挠了挠脑袋，踢了踢游泳池里的水，田珩媛的闺房就在视野最好这区域，可他并没有进去，而是发呆的回想刚才的画面。
　　“不是小郝？声音像，但小郝不是死了？我明明听见有人喊小郝，为啥别人听不着，难道真是我中邪了？不对！这其中一定有诈……诶？兜里那动静，会不会是王宁宁，她是小郝最好的朋友，也是她跟我讲小郝去世的事，那么，找到她，或许真相，就会大白。”

　　“罗先生，我们小姐请您进去。”
　　“不去！”
　　罗艺龙继续盯着田珩媛的窗户愣神，眼神四周游离，鞋底在游泳池里涮着灰尘，好像智商不够用的样子。
　　“她为何会知道我的电话？还主动邀我去看电影，要知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就算我号码多年未变，但我跟那国外回来的妆达人，没有交集。”
　　“哼。”
　　田珩媛招呼着下人，好说歹说将罗艺龙推到了房门外，田珩媛穿着性感比基尼，一扭身子，直接靠到了纯平大电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