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鸭先知。地方风平浪静,一切如常,部队却突然紧张起来,进入了战备状态。战备等级越级转换,不断升级!所有人员从严控制外出,已外出的官兵在48小时内必须全部召回归队。通信站的武器装备进行了清点、保养和补充,战备车辆启封加油,通信设备进行了沟通联络,给养物资直接由总站下发补充,通信站的官兵各就各位,进入了战斗准备状态。一向欢歌笑语的营区,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官兵们不敢喘大气,默默地做手头的工作,平时最爱叽叽喳喳的女兵们也不闹了,心事重重地保持了沉默,这个时候,一根针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大家都能听得见。营区的外面,大街小巷,人们照常悠闲地散步,悠闲地上下班。咖啡厅里,多情的青年男女依偎着,情意缠绵,时不时相互热吻。电影院里,正在放映张艺谋的《十面埋伏》。肯德基餐厅里,小孩子们在父母的陪同下欢乐地吃炸鸡腿,喝可乐。与通信站仅一墙之隔,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中尉和站长已经全副武装,手枪、指北针等家伙都背在了身上,沉甸甸的钢盔也戴在头上,一丝不苟。此时,文书还在老家休假,通信员按站长的命令去邮局连发了两封加急电报,要求文书在48小时内必须归队。否则,军法处置!通信站出现了从所未有的紧张,但所有的准备工作又非常有序。这一次战备转换无论从哪一个角度都不再像以往的例行演练。
列兵接总站电话通知,要求去卫生队请领战备药材。列兵坐通信站的小货车十万火急地赶到卫生队,马不停蹄地直奔药房,发放药品的老士官慷慨地给了列兵几大包,沉甸甸的,全是一些治疗创伤性的药品。列兵奇怪了,卫生队还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这是破天荒第一次,以前来请领,总是推三推四,要么说没有,要么说不能下发到基层卫生所,多要一点药品回去,好像要了他们的命,总是舍不得给。这一次却如此慷慨,列兵便说:“卫生队这一次这么大方,太阳真是要从西边出来了。”发放药品的老士官说:“傻新兵蛋,这一次要打仗了。”列兵好奇地说:“是真的吗?”老士官说:“不是真的,你还想拿这么多药品回去呀?门都没有。你好好干吧。祝你好运!”列兵听了半信半疑,部队的媒体也好,地方的媒体也好,没有报道哪儿发生重大事件。列兵特别查阅了最近的《参考消息》,台湾当局没有挑衅一个中国的底线。
列兵把药品装上车,一路狂奔回到了通信站。
文书回来了。文书明显瘦了一圈,眼圈发黑,看样子日夜兼程赶车没有休息好。列兵见到文书后,第一句话便问:“你一路上听到什么风声了没有?”
文书说:“没有啊。地方上风平浪静。”文书回来后,看到了司令部下发的作战文书,这是一次军区组织的战备演练,标准要求特别高,部队准备外出海训,并不是真的有什么作战任务。
列兵说:“卫生队的老士官说,要打仗了。”列兵说完,刚好通信员进来了,他也正在纳闷,到底是演练还是真的去执行作战任务。他当兵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这样扎实地搞战备演练,看样子是要真打仗了。中尉不是经常说吗?反“台独”军事斗争,是真打真准备,真准备了,真不打;真不准备,就真打。局势是严峻的,也是变化无常的。通信员不无担忧地说:“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去打仗了?”
文书见这两个家伙都不知道实情,又如此关注,便想要顺势“导调”他们一下了,把赵本山的拐杖卖给他们。这两个家伙经常整自己,这一回也要整一整他们了,以牙还牙,一想到这里,文书在内心里笑了笑,装作很严肃很沉重的样子说:“看样子是真的。作战文书,我看到了。内部的番号都是用真番号,不像以前演练,总是红军第X通信站,用一个虚拟的代号。”
列兵和通信员惊奇了。他们知道文书可以看得到作战文书,那是他工作的一部分,既然他看到了,那就是真的了。不然,站长也不会穿戴这么整齐,戴着沉甸甸的钢盔走来走去。
列兵说:“去哪里呢?”
文书说:“这些东西可不能跟你们讲了。是机密。”
通信员说:“文书,你别装神秘了,我们又不是外人,你就告诉我们吧。凭我们多年的兄弟情谊,你也应该告诉我们,对不对?”
列兵也说:“文书,你说吧,让我们知道了,也有一个心理准备。”
文书说:“秘密守则十不准,知不知道?不该说的秘密不说。不该问的秘密不问。”
通信员说:“你就讲一点吧,这一次去哪个方向?我们保障哪一个部队?”
文书说:“什么叫一点呀,你不是明明问了两个问题了吗?”
通信员不好意思地说:“就这两个问题,好不好?”
文书说:“我告诉一个吧。”
“好。”列兵和通信员异口同声地说。
文书十分谨慎地说:“那你们不要跟其他战士讲呀,能不能保证?”
“能。”列兵和通信员又异口同声地说。
文书说:“保障两栖机步师。”
通信员叫了起来:“是吗?那麻烦了。我就知道保障两栖机步师,他们是第一梯队。那也就是说我们也是第一梯队?麻烦了。”
列兵说:“麻烦什么?非常好!我们是第一批上战场的勇士,首发出场!多么好啊,世界杯的球员多么希望首发出场!”
通信员说:“打仗又不是踢球,第一波次上场就是当替死鬼,在前面当炮灰。”
文书严肃地说:“通信员,你怎么是这个觉悟呢?当兵打仗天经地义,军人就是为战争而存在的。军人没有和平时期,只有战争时期和准备战争时期……”
通信员说:“不要猪鼻子里插葱——装象了,这句话是《DA师》里的一句台词。”
文书生气地说:“谁说我装象了?!现代高科技战争哪里还有前方后方之分呀。打头阵的部队面临的压力不一定是最大的。”
列兵说:“打仗好呀,要么生,要么死,充满无限可能。我就喜欢打仗。”
通信员说:“命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能?”
文书说:“你也不要这么悲观。打仗,你一定会死吗?”
列兵说:“打仗通常是越怕死的人,死得越快。美国麦克阿瑟将军说过,‘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
通信员不无紧张地说:“老实说,真的打仗了,我有些怕。我爸爸要我来部队锻炼的,捞一点政治资本。”通信员想起了在家时镇长对他的教导。
列兵说:“通信员,你怕什么?打仗又不是你一个人上去,这么多战友一起往前冲,为祖国的利益而战,不死就是英雄,死了就是烈士。不死,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歌照唱,舞照跳,酒照喝;死了,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文书说:“就是嘛,我觉得卫生员说的对。指导员经常给我们上职能教育课,当兵打仗是军人的天职。我看教育对你的效果不明显,作用不大。”
通信员说:“那些都是骗人的。嘴上讲一讲,谁不会呀。领导的话靠得住,不如相信母猪会爬树!命只有一条。我才不会干那样的傻事,当那样的傻瓜。”
文书不高兴了,严肃地说:“通信员!你给我站好。”
通信员马上站好。
文书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如果你再发布这样的消极言论!动摇军心!我要向站长指导员报告了!首先对你实行行政看管!等待军法处置!你不要动摇了我们必胜的信心!”
列兵一看文书的表情,他是认真的,便说:“通信员,打仗其实谁都有些怕,尤其是现在,战斗没有打响之前。但我们一定要有必胜的信念!站起来是高山,躺下去是大地。胜利永远属于我们正义之师。其实我也有一点点害怕,但我见文书这么镇静,我胆子也大多了。文书毕竟是老同志,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西点军校二十二条军规里就有一条:要以上司为榜样。”
文书听了,挺了挺胸,有些自豪。
通信员说:“我真的有些怕。”
列兵说:“也不要怕。怕也没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不渴望战斗,但我不害怕战斗。要来的总会来,要走的总会走。真正的军人就应该经得起生与死的考验,接受血与火的洗礼。”
文书说:“求战心切是好事。这一次真的打仗,你们最好写请战书。我们一起理光头,以示我们坚定的决心。我们虽然不是一线作战部队,但我们的士气不能比他们低呀。”文书看到列兵和通信员头上的头发,突然打起了它们的主意。
列兵说:“好。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战中,很多上战场的官兵都理了光头。”
通信员说:“你们写,我也写,你们理,我也理。”
文书说:“那好。我们先理头发吧。”
列兵和通信员点了点头。
文书特别积极,马上找来了理发工具,说:“我先理,你们谁帮我理?”通信员和列兵相互看了看,通信员说:“我来。”
文书坐了下去,做出一副准备理发的样子,然后又突然站了起来,似乎想起什么了,说:“通信员,你先理,你理完后去写请战书,你文笔好,写好后借我们参考。我们都要写一份高质量的请战书才行,惊天地,泣鬼神。”
列兵说:“那也是。我们要充分利用好时间。”
通信员把理发剪交给了文书,他坐了下去,文书用理发围巾围住了通信员的脖子,迫不及待地开始作业。三下五除二,通信员的头发全落在了地上,他的头光光的,像一个灯泡。
文书嘴角含着一丝邪恶的笑。
列兵找了一面破旧的团旗,撕成了几条带子,采用了三条,并在带子上用毛笔写下“敢死队”。通信员理完发后,列兵就送了一条红带给他,要他系在额头上。通信员照着做了,样子挺吓人的。文书大笑,连声说:“有那么一点味道了,有那么一点味道了。”列兵说:“酷呆了!”并竖起了大拇指。
文书准备将列兵也理个光头,通信员好心地说:“文书,你的头发我帮你理吧,卫生员不会理发,不要弄伤你的头皮了。”
文书笑着说:“卫生员先理,让卫生员先理。”
通信员说:“你先理呗,帮你理完后,我就写请战书去了。先理后理,都一样,反正是理。”
文书说:“那完全不一样。卫生员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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