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兵和他的中尉女友》
第47节

作者: 朱贵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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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质豆腐脑,吃了忘不了——豆腐佬”
  “神州行,我看行!大量供应充值卡。”
  “王氏米酒,拥军的酒!”
  “一口井,四间屋,八个大窗户”

  “拥军百货店——大湖村的沃尔玛商场”
  “萝卜白菜,‘跳楼价’大量供应。”
  “兵酒,兵哥的酒。兵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哟。”
  刘副政委看见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举着一块牌匾,上面写道:“看海景,南北通透。”便示意要小洪停车,饶有兴趣地问:“小朋友,你认识这些字吗?”
  小女孩见解放军叔叔问自己,很兴奋地说:“我认识呀。”然后用手指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看——海——景,南——北——通——透。

  刘副政委说:“不错,不错,都认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小女孩连忙摇头了,老实可爱地回答:“不知道。”
  刘副政委、站长和小洪哈哈大笑。
  小女孩不知解放军叔叔笑什么,很认真地说:“你们到我家去住吧。我妈妈说了,她很欢迎你们哦。”
  站长说:“你爸爸呢?”
  小女孩回答:“我爸爸到汕头打工去了。”

  刘副政委拿站长开玩笑说:“站长,你去吧,她妈妈很欢迎你。”
  站长说:“首长……”站长不敢往下说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怕说出来不合适,把“超级杀手” 惹怒了,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只好傻笑。
  小女孩见解放军叔叔没有回答,又诚恳地问:“叔叔,您们到底去不去?去不去嘛?”
  站长说:“你为什么要我们去呢。”
  小女孩回答:“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三个军人又一阵哈哈大笑。

  突然马路的正中央举着一幅锦旗式的大招牌,上面写着大字:“入住本舍,免费看相算命,超值享受。”一挂鞭炮“噼哩叭啦”地响了起来。
  所有的眼睛都盯住了大招牌。
  刘副政委和站长尽管没有看到招牌后面人的脸,但也知道,他就是李半仙!因为只有李半仙才敢站到路的正中央——横刀立马!也只有李半仙才喜欢采取这种独特的方式——闪亮登场!
  李半仙 留着花白的长胡须,头戴着灰色的道士帽,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严然像一个高雅的隐士。他满面笑容地朝刘副政委的车走了过来,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透露出无比的自信,像一个大人物似的,前来迎接驻训官兵。
  站长兴奋地朝李半仙打招呼:“李大师,李大师,老子是董彪!老子改天过来看望您。”

  李半仙说:“啊呀呀,是你呀,董彪呀,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站长激动地说:“我很好,我很好啊。”
  李半仙说:“啊呀呀,欢迎你们呀,欢迎呀。”
  刘副政委很不高兴地看了看站长。
  站长明白了,知道刘副政委瞧不起李半仙,不敢再表示过分热情了,只是向李半仙挥手示意,点了点头。
  李半仙说:“啊呀呀,董彪呀,今年还是住李某人家吧,好吗?”

  站长说:“谢谢。上级给我们安排好了。老子改天来看望您。”
  李半仙有些失望地说:“啊呀呀,说看望就不敢当呀。”
  刘副政委又回头看了一眼站长,眼神里透露出生气。
  站长马上不说话了。
  车队继续前进,驶出李半仙有些距离的时候,刘副政委学着李半仙的语调说:“啊呀呀,董彪呀,今年还是住李某人家吧,……啊呀呀,说看望就不敢当呀。啊呀呀……”
  站长很不好意思。

  刘副政委然后严肃地说:“董彪,你堂堂的一个军官,优秀的共产党员,跟这样的江湖骗子打交道,你还这么客气,真是没出息!”
  站长没有说话,但内心不以为然,因为他还把李半仙当作恩人呢。
  前面又有一个小女孩举着一块牌匾:“房间干净,厕所卫生。”
  刘副政委看到“厕所”二字,条件反射似的,又想上厕所了。他下车去了一户人家,借用厕所,受到了户主的热烈欢迎。户主误以为他是租房的呢。
  站长看着刘副政委远去的背影,也学着“李半仙”的语调说:“啊呀呀,又要上厕所呀……啊呀呀,啊呀呀,你原来也是人呀……”
  小洪笑了,打开一瓶八宝粥,撕开一包小榨菜,一口粥一口榨菜地吃了起来,津津有味。
  站长说:“小洪,你跟着领导有没有压力啊?”

  小洪笑了笑说:“没有啊。刘老板挺好打交道的啊。”
  站长说:“你可能习惯了。”说完,抢过小洪手中的榨菜,吃了起来。
  小洪说:“可能也是。”一大口把八宝粥喝了,然后打开一袋朱古力饼干,一片一片吃了起来。
  站长说:“伴君如伴虎。真的没错。”站长打开一罐可乐,喝了起来。
  小洪抢过站长的可乐,喝了两口,又退给了站长,然后说:“你像我一样习惯了,就好了。”
  站长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后,小洪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站长:“你们那个女兵叫什么名字啊?”
  站长说:“哪个女兵?”
  小洪说:“昨晚大声哭的那个……”
  站长说:“哦,叫王小丽。怎么啦?”
  小洪笑了笑说:“我觉得她蛮可爱。”
  站长认真地看了看小洪说:“你不要打我们女兵的主意。”

  小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不行吗?”
  站长严肃地说:“那当然不行!你要是弄得我们女兵思想不稳定了,老子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找你算帐!她要是退伍了,不属老子管了,你怎么追,老子不说话。明白么?”
  小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去,眼睛盯着别处,等待刘副政委上车。
  无论是别人在眼前或者自己单独的时候,都不要做一点卑劣的事情:最要紧的是自尊。——毕达哥拉斯
  车队到达目的地,停在几户农户家的门前。这些房屋破破烂烂,又矮又小,阴暗潮湿,都是上个世纪初建成的客家建筑,经历了一个世纪的风吹雨打,其破败的程度可想而知了。战士们一看就晕了!心里骂道:这也是“依山傍海,风景优美”? “花园小区,可驻训一连”?
  通信员失望地叫了起来:“他妈的,比去年住的还要差!花园小区,什么叫花园小区呀!花在哪里?园在哪里?”

  文书乐观地到处看了看,发现屋顶瓦片上有一支塑料花,正静静地躺着,风一吹,马上会掉下来,便开玩笑说:“花在那里!”,大家都抬头看了看,文书然后指着不到20公分高的破败土篱笆说:“这就是园。所以人家叫花园。没错,有花有园,这就叫花园小区。”
  王小丽拍了一下额头,尖叫了一声:“MY GOD!晕死!”
  列兵戏弄她说:“不要死。死了我们都会很难过。”
  王小丽狠狠地盯了列兵一眼,眼神里透露出杀伤力。
  通信员说:“王小丽,你们女兵不住这边,在另一个院子里呢。‘依山傍海,风景优美’”

  文书说:“哪个院子都差不多。这里的人贫富差距还真不大,都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一穷二白,比我老家差远了。我老家……”
  通信员说:“又吹牛了。你老家的山光秃秃的,鸟不拉屎,你硬是说长灵芝长雪莲冬虫草……”
  王小丽笑了。
  通信员很开心,兴高采烈地说:“我老家,那真比这里好了不知多少倍。”
  王小丽问:“你老家怎么样,有什么特产?”

  通信员说:“特产可多了……”通信员话还没有说完,站长吹哨集合了。
  站长要求大家清点人员武器装备的在位情况,准备向上级报告。此时,大家才发现中尉的车没有跟上来,掉队了!
  站长立即通过无线电台与中尉取得联系:“长江,长江,我是黄河,收到回答。”
  中尉回答:“长江收到。”
  站长喊道:“我已34567完毕。”
  中尉回答:“长江明白!”
  站长说:“长江,长江,我是黄河。45678,执行!”

  中尉回答:“56789,完毕。”
  站长说:“长江,长江,我是黄河,23862,重复。”
  此时,电台里发出很大的干扰声,站长的耳朵本能地闪开听筒,再怎么也听不见对方的回话。站长调了调电台,依然与对方联系不上,不得已,掏出手机,拔通了中尉的电话:“指导员,你到哪里了?还要多久才能到啊。”手机的通话质量十分清晰。
  中尉有气无力地说:“还远着呢。”
  站长着急地说:“你那个电台怎么回事呀?怎么联系不上了呢。机关发了通知,拉动途中不允许使用手机,不允许使用地方通信网。”

  中尉说:“哦,我们进加油站时关了。”
  站长惊讶地问:“你们还在哪个加油站?”站长对沿线的地形非常熟悉,大湖村离最近的加油站也有三十多公里。他想不到中尉的车掉队落后那么远,那不是几分钟赶得回来的。站长看了看表,已经是15:05分,站长急了,16:00分前要向上级报告行军情况呢。如果16:00分前,中尉赶不到驻训点,怎么写行军报告啊,怎么向领导解释啊。

  站长急了,忙问:“为什么你们这么慢呢?”
  中尉说:“快别问了。郁闷死了。”
  站长说:“怎么啦?是不是车坏了?”
  中尉说:“没有。”
  站长说:“那为什么?”

  中尉说:“我们每经过一个加油站,便要停一次车。能不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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