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说：“难得。难得。阿姨也是拥军模范。”
　　村支书笑了。

　　站长说：“您是大湖村村民的忠实代表，阿姨是大湖村形象代言人。”
　　村支书笑着说：“不敢当，不敢当，过奖了。我说了，砸了大湖村形象的，就那两个活宝。他们闹的笑话故事太多了。”
　　中尉笑着说：“是吗？”
　　村支书说：“我现在声明，我不是在人家背后讲坏话。我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讲几个关于他们的故事给你们听。”村支书端起一杯茶喝了，接着说：“李半仙手机没钱了，他居然想出损招，让丨警丨察给他充值！够牛了吧。上个月，李半仙的手机没钱了，打不出电话，他便拔打110报警，说某地有几个人打群架，已有好几人受伤了呢。丨警丨察接到报警后，立即出警，十万火急地赶到出事地点，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便联系刚才报警的手机，他们听到‘您拔的电话余额不足’，所以立即给李半仙的手机充值了50元话费，电话才通了。李半仙哈哈大笑三声，一句话也没说，便挂了电话！丨警丨察火了，动用了卫星定位系统来锁定他的手机，发现他在大湖村活动。几台警车出现在李半仙面前时，李半仙还若无其事，说‘啊呀呀，这么多丨警丨察来干嘛？’以为谁家出事了，还想跟着丨警丨察去看热闹，没想到丨警丨察请他上了车，才知道报假警犯法，要治安拘留的。后来，我出面赔礼道歉，加上，其中一个办案警官是我们大湖村的，经过教育才饶恕了李半仙。事后，李半仙怎么说呀？‘不管怎么样，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我赚了50元话费！50元啦！——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中尉和站长笑了。
　　村支书说：“更好笑的是，王疤子见李半仙赚了50元，最后没事，结果他的手机没钱了，他也这样做，报假警——结果也赚了50元话费，还‘赚’了15天的治安拘留。”
　　中尉又喝了一杯工夫茶，笑得直不起腰来。
　　村支书说：“李半仙买了一台破旧三轮车，有事没事载着他的狼狗，到处乱跑，名曰‘兜风’。王疤子见李半仙机械化了，他卖了两头猪，花了一千多块钱，买了一台老掉牙的手扶拖拉机，载着剩余的猪们，也到处乱跑——兜风。王疤子还经常问村民一个问题——你们说车是四个轮子牛还是三个轮子牛？别人回答四个轮子的车牛，王疤子得意地说，我的车就是四个轮子！”

　　站长和中尉开心大笑。
　　村支书说：“他们两个人还经常去堤坝上赛车呢。你们知道堤坝的路很窄，不到三米宽，吭吭哇哇，高低不平，两边都是鱼塘。可他们两个活宝还要在上面赛车！一部三个轮子，一部四个轮子，争先恐后，舍生忘死，一比高低。后来王疤子的拖拉机掉进鱼塘里，出了车祸，才不见他们赛车了……李半仙逢人就问——你们说车是三个轮子的安全还是四个轮子的安全？村民便说三个轮子的安全，李半仙骄傲地说，我的车就是三个轮子！开四个轮子的正在医院躺着呢。”

　　村支书端起一杯工夫茶喝了下去，然后又给站长和中尉倒满茶，深有感触说：“活宝到处有，大湖特别多。哎呀，不说了。李半仙和王疤子的故事真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啦。以后有时间，我再讲一些给你们听……”村支书说完，又端起一杯浓茶在鼻孔下闻了闻，然后很享受地喝了下去。
　　站长和中尉尽管对品茶不在行，但似乎也感觉今天喝的不是一般的茶叶，而是很好很好的茶，茶香久久地在嘴巴里回味……
　　37
　　把不该当真的东西当真，是天真。——朱贵彩
　　站部房间。
　　三个站部兵在整理个人物资，因地制宜地摆放东西，把床铺下面、窗台上面，所有的空间都利用起来，让小小的房间尽可能地显得宽敞些。

　　文书想到晚上点名自己还可能要挨批评，心情沉重，时不时无意识地叹气。
　　通信员很开心，乐呵呵的，突然大惊小怪地说：“喂，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列兵和文书没有搭讪。此时，他们对这个战友十分感冒。
　　通信员高兴地说：“我知道怎样对付站长了。”
　　文书一听是这样的一个秘密，倒想听一听，看这个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于是说：“你说怎样对付？”

　　通信员兴奋地说：“站长批评我们，我们就学王小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流眼泪，别人走了，也不走，直到站长返回来道歉为止。”
　　文书说：“这样管用吗？”
　　列兵也说：“这么简单？”
　　通信员说：“是啊。绝对管用！昨天晚上，王小丽挨批评后，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站长束手无策，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才把王小丽哄回去呢。”通信员顿了顿说：“要是哪天站长批评了我，我就要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站长不道歉，我就不离开。”
　　文书说：“好，我们就看你的。”

　　列兵说：“你检验一下，这方法管不管用。你是我们的英雄。”
　　通信员说：“那当然。”
　　晚上站长负责讲评拉动、行军和安家工作情况，大家都静静地坐在下面。
　　站长说，我们从前天晚上进入三级战备，准备开赴大湖村……，讲了很多，很多，最后站长说：“总而言之，这次拉动、行军和安家，是比较成功的。我和指导员比较满意。表现比较突出的个人有周卓然，他一路上不停给全车箱的战友鼓舞士气，照顾体质弱的同志，照顾晕车的同志，让食品给战友吃，发扬了互帮互助的精神。在安家过程中，周卓然干活也很积极，很主动，在这里提出表扬。”

　　大家都看了看列兵。
　　列兵很不好意思，感到蛮不自在。
　　王小丽回头朝列兵笑了笑，向他表示祝贺。
　　站长又说：“另一个表现比较突出的是王小丽。”
　　王小丽听到站长点自己的名字，全身颤抖了一下，马上坐得好好的，两眼平视前方。

　　站长说：“虽然是女同志，但干活很积极，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没有娇气，很朴实，干劲绝不亚于我们的男兵，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王小丽的脸一下子红了。
　　通信员听了，心想王小丽真是了不起，那一招——狠！站长只喜欢批评人，很少表扬人，昨晚当着全站官兵的面，无情地批评她，今天又如此大篇幅地表扬她，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照顾王小丽的情绪。这也充分说明了一点：王小丽赢了！站长怕王小丽那一招啊！
　　站长接着说：“当然，我们的工作中也存在一些问题。个别同志表现比较差。例如文书同志，站岗拿枪对着刘副政委，把首长吓得够呛，差一点把屎尿屙在裤裆里。我是说过可以采取适当的行动，但要分清时机和情况，处理问题怎么会如此呆板呢。另外，今晚晚餐的时候，居然还买酒喝！让老百姓把我们住的地方变成菜市场，成何体统！在这里，老子作一个强调，开饭其间，任何人不能向老百姓买东西。明白吗？下次抓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手软！大家相互监督。”站长顿了顿，接着说：“第二个要提出来批评的是通信员！别人干活干得热火朝天，他在那里拿一根天线玩耍，还唱什么‘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站长觉得很幽默，于是说：“通信员，你上来给大家表演一下。我学不来。别人干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快来再表演一下。”
　　通信员坐在原地，低着头，尴尬极了！
　　站长严肃地说：“快点！”
　　中尉也说：“上来啊。”

　　通信员想不到站长不是开玩笑的，于是硬着头皮走到队伍前面，傻傻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列兵和文书偷偷地笑了起来。
　　站长说：“唱啊。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中尉笑着说：“让我们欣赏一下也好嘛。大家这么辛苦，娱乐娱乐。”
　　通信员看了看大家，然后很别扭地唱了起来：“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如果我有轻功，飞墙走壁，为人耿直不屈，一身正气，哼哼哈兮……”
　　大家哈哈大笑！
　　等通信员把整首歌唱完后，站长严肃地说：“好！站到那一边去！面向大家！”
　　全部安静下来，再也没有谁敢笑了！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站长面无表情地说：“这就是我们的通信员，老子在的时候，他干活无比积极，老子刚转身，他就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老子反反复复跟大家讲过，做为一个战士要诚实！要领导在与不在一个样，要诚诚恳恳做人，踏踏实实做事，不要耍小聪明。老子最讨厌这种行为了！所以今天把这作为一个重点问题来讲……”
　　站长滔滔不绝，怒不可遏，越讲越生气。
　　通信员伤心欲绝，面如死灰，越听越难受。
　　列兵和文书在心里想: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通信员刚刚还说过，站长要是批评他，他要如何如何，想不到站长这么快就真的给了他机会……
　　部队解散后，大家又开始准备洗漱，准备熄灯就寝。

　　列兵和文书特意看了看通信员，想看看他的表现，没想到的是，通信员真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列兵和文书回到了寝室，然后躲在窗户后，观察动静。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通信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三分钟过去了，四分钟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