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也不是整寿,就不要大办了,请相熟的几家人来热闹一下就好,主要是让孩子们能凑在一起玩儿。”
“是,母亲,一切都是按照您原先的吩咐办的,大爷说今年听母亲的,一切从简,但是明年母亲六十六岁的吉寿,定是要办的热热闹闹的才是。”
“好,你办事情,我一向是放心的。”看着老太太面上有些倦色,大太太和林依涵伺候着老太太歇下,才一起离开了福寿堂。
母女二人一起走在回芙蓉阁的路上,林依涵在大太太的墨竹堂住到十岁,就搬去了离墨竹堂不远的芙蓉阁,刚刚大太太说去芙蓉阁看看林依涵的嫁妆绣的怎么样了,因此两人一起回芙蓉阁。
暖阁里,大太太看了看女儿绣了大半的嫁妆,满意的拍拍爱女的手,她的这个女儿,不仅琴棋书画样样出色,还做得一手好针线,为人处事也妥帖,从不让她操心。大太太让两个丫环都出去,拉着女儿坐下说话:
“涵儿,说吧,今日为何要在你祖母那里细说你五婶和表姑娘的事情?惹得她老人家不高兴。”大太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一向孝顺祖母的女儿这样做,必然是有原因的。林依涵咬了咬嘴唇,踌躇了一下才回答:
“母亲,女儿今日去看望巧曼妹妹,发现了诸多蹊跷,巧曼妹妹的苍白脸色八成是擦了太多粉,而且妹妹病了多日,房中却无一丝药味,这些都太可疑了,我多日不去家学,不知那里的情况,今日我套了一下若蕊的话,得知巧曼妹妹向邹夫子告病假竟然是她自己亲自去的,这也太不寻常了,若是真的病了,必然是遣了丫环婆子去明然堂告假,怎会自己亲自去,以前我在家学时,巧曼尚能有所收敛,今日她在我面前眼神闪躲,我怀疑巧曼是被夫子赶出家学的,所以我今日才在祖母面前说了那番话,女儿不知内情,只能先给祖母提个醒,希望来日若有事情发生,也不至于让祖母毫无准备。”大太太点点头,慈爱的拂了拂女儿耳边的碎发,安慰道:
“涵儿,你做的对,这件事情就交给母亲去处理,你安心的绣嫁妆就好,有了结果,母亲自会来告诉你。”林依涵点头,又在母亲怀里依偎着说了会儿悄悄话才放了大太太离开。
在女儿房里笑容和煦的大太太,出了芙蓉阁的大门,立马脸色阴沉,她吩咐丫环绿桥先去明然堂,告诉邹夫子自己有事需要拜访,然后带着贴身的邢嬷嬷,急步回墨竹堂更衣。
半个时辰后,明然堂里,大太太和邹夫子已经各自喝完了一杯茶,青梅续了茶水,邹夫子使了个眼色,青梅悄悄的退了出去,把门掩上,自己守在门外。
邹夫子能来林家,众人都知道是大太太出面,亲自请来的,邹夫子在林家的一应生活起居,也一直是大太太派人打理,二人关系也算捻熟,因此在彼此心照不宣的问候了一番身体和天气后,大太太道明了来意:
“夫子,三府里的巧曼侄女多日不曾来家学读书,说是病了,不知是何病症?”
昨日几个学生告假,邹夫子自然知道她们今日去探望林巧曼的事情,所以适才青梅对她说大太太要来拜访时,她就知道大太太定是起了疑心,而且一定是大小姐林依涵发现了端倪并且告诉了自己的母亲,她的这个学生可是个心思玲珑的,林巧蔓在她面前根本就躲不过去。
不过邹夫子当**林巧蔓归家时曾答应,只要林巧蔓不再出现在家学,就不会揭穿她,所以邹夫子听了大太太的话,微微一笑,侧身把茶杯放在桌上,朱唇轻启:
“太太,女孩家的,养的娇贵,偶有不适也是正常,所以我当日并未追问过病因。另外巧曼既然身体不适,若是再来大房的家学读书,来回奔波必然辛苦,就请三房为巧曼另择贤师,不必再来明然堂了。”这就是说,邹夫子拒绝透露到底为何时逐林巧蔓出家学,同时也拒绝再教授林巧曼。
邹夫子白净紧致的脖颈旁微微晃动的和田玉耳环,在窗外射进的阳光照射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大太太看的有些失神,当日她第一次去邹夫子府上请师的时候,就曾被邹夫子的美貌惊到。
大太太原以为众人口中德才兼备、堪为女子楷模的邹夫子大概也就是一个刻板严厉的中年妇人,没想到却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而且几年过去了,邹夫子的相貌似乎无任何变化,岁月的流逝只是让这个美貌女人的眼睛里又多了几分韵味,而她那虽然微笑着却略显冷情的面庞依然美的惊心动魄。
大太太回过神来,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告辞离去,邹夫子送大太太到门口就折身返回,让青梅收拾行李,五日后老太太大寿,她给几个女学生放了两日假,自己也可趁此机会回去探望父母和公婆。
这许多年来,她但凡出明然堂回自己家,都是在明然堂门口就坐上轿子离开,从不在林府别的地方多行一步。
明然堂是女学,自是不许府中男子轻易接近,邹夫子又从不参加林家的任何宴会,所以林府的人,除了大太太和几位小姐,见过邹夫子的也就是几位小姐贴身伺候的丫环。
大太太在初次见过邹夫子后,曾向老太太说起邹夫子相貌奇美,老太太原本有些担心,想着邹夫子乃是一个寡居之人,而林家男丁众多,怕是会有所不便,可是后来发现,邹夫子行事极其规矩,甚至到了严苛的地步,在林家从不出明然堂,也从不和几位小姐之外的任何人来往,连老太太的福寿堂也不曾到访过,林家的大小宴会她从不参加,出了林家就是回婆家或者父母家,而且到自己家也是轿子直接抬进内院,所以多年来,江陵城中邹夫子虽然素有贤名,却鲜有人知道她的美貌。几年下来,老太太早放下了心,反而敬佩之心日增。
且说大太太回了墨竹堂,心里计量许久,还是放心不下,今日,邹夫子虽然不肯说出林巧蔓做了什么下作事情被逐出家学,但也等于承认了林巧蔓是因犯错被逐的,能到这个地步,林巧蔓必是犯了大错,而能让邹夫子出手严惩的错误,必然是发生在明然堂,虽然大夫人到现在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心里却还是决定听从邹夫子的建议,不许林巧蔓再来大房的家学,以免生出别的事端。
而三府的林巧蔓母女,自是不知道这些,依然在想着等老太太寿辰那日,定要讨了老太太欢心,只要老太太允许林巧蔓“病愈归学”,已经答应保密的邹夫子也没有理由阻拦。
说起来,林巧蔓对于上家学并没有多热心,之所以去,次要原因是在家学里,可以多知道些大房二房的消息,以便告诉自己的母亲。最主要的原因是在大房的家学读书,林巧蔓就多了机会去接近老太太,而老太太常和江陵城中的那些老太君和贵妇人来往,林巧蔓就多了些机会认识这些贵人,不然,凭着三房的人脉和地位,林巧蔓和吕氏是没机会接近这些贵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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