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上去,忽然他停下来回头瞄我。
从头至脚。
你只有这一身衣服?
我低头看看自己。
还是几年前的通勤装,真丝衬衫搭半身裙,还有高跟鞋。
我是跑新闻的,平时一双球鞋和牛仔裤走天下,基本不这么穿。
这一套我上次穿来采访桑旗,正式一点的衣服我只有这么一套。
T恤衫牛仔裤一大堆,你如果喜欢我现在就回去换。
他很忍耐地看我:中午就这样算了,晚上的宴会要穿好一点,吃完饭带你去买衣服。
你真是一个好老板。我真心真意地夸他。
他却没理我,径直走进了电梯。
在驱车去餐厅的路上,他坐在后座我坐在副驾驶。
他忽然问我:中午跟什么人吃饭你有了解么?
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和大通电子的高层。
他没问住我,后面就没再跟我说话了。
我从倒后镜里偷瞄他,他闭着眼睛闭目养神,睫毛垂在下眼睑,投射出一个美好的弧度。
长的好看的男人,优渥的家世,至高无上的地位,看样子他什么都拥有了。
那也就是说想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干嘛要找我?
而且,还是以那种方式?
我真想把他灌醉好好问他。
晚上不有酒会么,我的机会来了。
中午的餐厅很高级,我在心里窃喜。
因为常年跑新闻,基本不是盒饭就是汉堡,都是自己先贴钱然后再报销,我们杂志社的财务都在冬眠,基本上下半年能拿到上半年的饭贴就算求爷爷告奶奶了。
走进餐厅,我鬼戚戚地塞给桑旗一张小纸条。
他低头看了一眼:什么?
早上我请姚可意吃早餐的发票,你得给我报了。
他看我一眼,然后丢在地上。
我急忙捡起来跟着过去,居然想赖账,堂堂大禹的副总裁,这么做是不是太不敞亮了。
刚站稳,对方的高层已经到了,我正低着头把发票给放回包里,这时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桑总您好,我是大通的市场部的经理,我叫何聪。
何聪?
冤家路窄。
我抬起头,刚好他看向我。
我们打了个照面,他很明显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喊出我的名字:小至。
何聪就是大通电子的,来的路上我就在想有没有可能会遇到他,没想到真的遇到了。
好死不死的。
桑旗看看他又看看我,嘴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何经理,你和我的新秘书认识?
何聪有点愣:新秘书?
看桑旗的笑容,我忽然意识到,中午这个饭局根本是他故意挑我来的。
徐宛不是说了么,一般来说应酬都不用秘书陪着的。
他对我的情况了若指掌,我觉得一开始,我有点轻敌了。
在座的一共就四个人,我和桑旗,大通电子的是何聪还有他们的董事长。
董事长和桑旗的饭局何聪能参加,说不定就是桑旗点名的。
他想让我难堪。
看来,他太不了解我。
我经历过人生很多个难堪的时刻,早就习惯了。
所以,吃饭的时候他们聊他们的,我吃我的。
桑旗让我去点的菜,所以我点的全是鲍参翅肚,我喜欢吃螃蟹,巨大的珍宝蟹一点就是两只。
菜上来之后桑旗回头看我一眼:你很饿?
是啊,不饿吃饭干嘛?
再点两个素菜。他说。
有钱人外面吃饭要吃素菜,我们穷人只点自己平时没机会吃的。
菜上来之后,我一心一意地吃菜,他们讲什么我当没有听见。
何聪一直在看我,然后偷偷地剥蟹钳放进我的碟子里。
我用筷子直接拨到桌上,他剥的我不吃。
这个细微的举动被桑旗尽收眼底,他淡淡地笑:何经理真是很怜香惜玉的人,连我的秘书都一并照顾了,不知道这么好的男人有没有结婚?
何聪讪笑着,推了推黑框眼镜:结了,结了。
听说何经理的太太是个大美女。何聪的董事长笑着说:还是一个记者,何经理真是好命。
何聪的董事长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他。
何聪的那些饭局档次还不够,只能请来总经理级别的人。
我用小榔头敲螃蟹的大鳌,一榔头下去硬壳被我砸的稀碎。
然后我在硬壳里找蟹肉吃,我的手机在手边响了,满手都是蟹油,用手背点开,是何聪发过来的消息。
忽然想起来,你不能吃螃蟹的。
我转过头,继续吃的风生水起。
是有人说孕妇不能吃螃蟹,但是我有个朋友住在海边,一连生了三个,怀孕的时候螃蟹当饭吃,孩子生出来各个壮壮实实。
再说,我还没打算留下孩子,现在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吃到我实在吃不下去了,桑旗他们也没动几筷子,我打算打包晚上回去看电视的时候吃。
桑旗让我去买单,我向他伸出手:给钱。
他将一张卡拍进我的手心里,我接过就去买单。
小至。何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就知道他会跟过来,我压根没回头,懒得看到他。
他转到我的面前来:小至,你怎么变成了桑旗的秘书?你不是辞职了在别墅养身体么?
我不是辞职了,我是被开除了。我纠正他的措辞:何先生,你卖了我是不是还收了钱负责盯着我把孩子给生下来?
小至。他很隐忍的: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能不能现实一点?
我接过收银员还给我的卡,顺手揣兜里。
怎么现实?请指教。
你乖乖地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我再亲自接你回家,我们跟以前一样过日子,好不好?
中午吃太多蟹肉,都堵在心口。
我此刻真想张嘴都吐在他脸上,但是又觉得这么好的螃蟹不能被他糟践了。
我都给别人生了孩子,你还能接受我?
可以的,小至。他拉住我的手表决心:小至,你相信我,我不嫌弃你,只要你好好地生下孩子,如果是个男孩。他脸上忽然呈现出了一种莫名的光彩:如果是男孩,那就更好了。
我猜想,对方家需要传宗接代,所以生男孩就一劳永逸了。
看何聪现在的反应,我有点困惑。
他看到桑旗的表情挺自然,看到我们在一起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是他把我送到桑旗的床上去的,没道理他好像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我入神地看着他:何聪,我问你,你老实回答。
嗯,你说。
生下孩子,你能拿到多少钱?
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本能地就抗拒:没有,不可能。
我都给别人生孩子了,你却拿不到钱,这笔生意我们不是做的亏本了?我笑眯眯的。
他看着我,琢磨着我是在说反话还是被气疯了。
不过我一向不按套路出牌,何聪应该很了解我。
他看了我一会:我说了你不生气?
你一毛钱都不收我才会生气。
他的脸上呈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小至,你是个聪明人,不会纠结一些没必要的事情。
多少钱?我问他。
他小心翼翼地跟我竖起两根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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