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绿芽也是气愤得很,当下就小跑出去了。
汤阳便请大夫在院子的石头上开方子,好叫人去抓药。
元卿凌在里头听到外头的动静,她只有抓紧时间。
火哥儿已经昏昏沉沉,但是一直喊着疼。
元卿凌看着他的伤口,眼角起脓,整个眼睛都肿起来了,是细菌感染了。
她打开药箱,取出注射液,先给他注射了抗生素,再取出小叶刀和碘伏,消毒之后开始引流血脓。
没有麻药,强行引流,小孩子受不住,痛得惨叫起来。
外头的其嬷嬷听得孙子惨叫,发了狠地用头撞门,赌咒道:“你有什么便冲我来,你折磨了他,我便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太残忍了!”大夫听得这惨叫声,也不禁摇头道。
汤阳又气又心疼,但是怕其嬷嬷把自己给撞坏了,只得上前拉住了她。
绿芽很快就把楚王请过来了。
楚王刚进矮院门口,便听得里头传来火哥儿的惨叫声。
其嬷嬷见楚王来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哭道:“王爷,救老奴的孙子啊!”
楚王眸子一沉,脸色铁青地道:“来人,撞门!”
府中几名侍卫连忙便上前撞门,几人一起撞,不过三四下,门便被撞开了。
其嬷嬷冲进去,见元卿凌手里拿着刀,地上一片沾染了血污的棉花,她冲过去拦在身前,“你这是要了我的命,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奶奶,我疼,我疼啊!”火哥儿全身颤抖,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了其嬷嬷的手哭喊着。
元卿凌已经处理完了,本还想包扎一下的,但是看着来不及了。
她提起药箱,眼前倏然被一道阴影笼罩,刚抬头,一巴掌便落在了她的脸上,直打得她耳朵嗡嗡嗡地响,脸颊火辣辣得麻木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辣痛。
还没回过神来,脖子便被他的铁指钳住,她瞪大眼睛。就看到楚王那张狂怒得喷火的脸,空气从胸腔里被强行挤出。她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晕过去。
“不过十岁孩儿,”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竟下得了这般狠毒的手。来人,把王妃拖出去,杖打三十!”
元卿凌已经连续几天不能入睡,体力几乎是没有的。被打了一巴掌之后,虚弱得连站都站不住,他掐住的手一松开。人就软软地跌在了地上,空气重回,她大口呼吸。身子却骤然被人拖起。强行拖了出去。
暗暗沉沉间,她只看到楚王那张冷峻得几乎透着寒冰的脸。还有眼底那抹厌恶。那一抹华贵的锦缎衣袂……
她直接被拖下了石阶,头磕在坚硬锋利的石阶上。有尖锐的刺痛感传来,她两眼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她没有晕太久,一阵阵的痛楚从身上传来,是她前生从未受过的痛,一板子一板子地打在她的腰和大腿上,每一下都疼得入骨,她觉得,腰和腿大概都要断掉了。
口腔里有血液的味道,她咬破了唇,咬破了舌头,眼前一阵阵的黑暗却就是没办法再昏过去。
痛楚让她清醒着。
三十板打完,她却觉得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她元卿凌,二十二世纪的天才,崇拜她敬重她的人大排长龙,她出席每一个场合,都是焦点中的焦点。
多少病人殷殷期盼,盼着她能研发出救命良药。
但是,在这里,她要救一个小男孩,却是这般的艰难,艰难到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被拖了回去,无人管她的死活,最好她是死了。
她被丢在凤仪阁的云石地板上,连同她的药箱,重重地砸在她的背上。
她无法翻身,也能想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一片,她勉强反手去拖药箱过来,打开,取出一粒药咽下,再给自己打一针,希望能熬过这一劫。
慢慢地,她昏过去了。
矮院里,楚王宇文皓命人痛打了元卿凌一顿,余怒未消,安抚了其嬷嬷几句,他便走了。
汤阳追上来,“王爷,王妃那边,要不要请大夫过去看看?”
宇文皓眼底扬起了一抹阴鸷之色,“不必,死了便报暴毙!”
“静候那边……如何交代?”汤阳问道。
“需要如何交代?”宇文皓声音冰冷。
汤阳明白,“是!”
宇文皓大步而去。
汤阳回了矮院,吩咐绿芽去为火哥儿抓药。
进了矮院,却见火哥儿竟睡了过去。
其嬷嬷抹着眼泪收拾好那些带血脓的棉花团,哭着道:“能睡着就好,他一直疼得睡不着。”
汤阳瞧了一眼火哥儿的眼睛,怔了一下,“似乎没那么肿了。”
其嬷嬷连忙抬头,果然看到他的眼睛已经消了一部分肿,而且,血脓看不到了。
汤阳看到她方才收拾的东西,取了针管看,“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那女人方才扔在这里的。”其嬷嬷道。
因恨极,只以那女人来称呼元卿凌。
汤阳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该不是再下毒了吧?”
“大夫走了吗?”其嬷嬷急问道。
“走了,留下了方子。”汤阳看了火哥儿一眼,“放心,我只是猜测,看样子没中毒。”
其嬷嬷抬起红肿的眼睛,略放了心,对汤阳道:“老奴想守着他,大人能否容老奴……”
“不必说,你陪着火哥儿就好。”汤阳道。
“谢谢大人!”
汤阳轻轻叹息,“大夫说,大概就是今晚了,你看着点儿。”
其嬷嬷泪水又落了下来。
汤阳吩咐绿芽去抓药,再安慰了其嬷嬷几句,便转身去了。
其嬷嬷一直守着。入黑就开始害怕。
绿芽也过来陪着,两人也没说话。屏住呼吸地看着火哥儿,就怕他一个呼吸提不上来。
只是,火哥儿却一直沉睡,到了将近子时。竟然醒了过来,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其嬷嬷,“奶奶,我饿!”
其嬷嬷惊喜得几乎跳起来。自打伤情严重之后,便再吃不下东西,便连她辛苦求来的羊奶都喝不下去。
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竟然没那么烫了。
“大夫的药见效了,见效了!”其嬷嬷惊喜地对绿芽道。
“是啊,大夫的药见效了!”绿芽也很高兴。
利大夫翌日再被请到了楚王府。
听得那孩儿还没死。利大夫也觉得很神奇。“这小子命真大,本来都快没了。”
其嬷嬷跪下来磕头。“大夫。您再开一副药,救救我孙子。”
利大夫怔了一下。昨天开的药压根不能治他的伤,顶多是止痛镇静用的。对伤势的作用不大。
不过,兴许是误打误撞了。
他诊过火哥儿的脉象,确实比昨天好一些了,身子也么那么滚烫。
他于是再开了个方子,“叫丫头跟我回去抓药吧,这药连续服两天,还有敷伤口的药粉,若见好,继续来抓药。”
“谢大夫!”
“诊金药费谁给?”李大夫问道。
昨天的诊金是汤阳给的,但是今日的诊金药费,却得其嬷嬷给。
其嬷嬷看着大夫举起的手,试探地问道:“五十文?”
“五两!”利大夫不高兴地道。
他不是江湖郎中,不开那些几文钱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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