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实在,刘奔爱听。刘奔呷了一口咖啡,想了想道:“难怪把你调到市领导身边,说话办事像阿庆嫂一样,滴水不漏。我告诉你啊——蓝海高架桥当初建的时候就是郭老板建的,他那个时侯是蓝海桥梁公司总经理,是神秘女人做总代理,郭老板明明可以自己代理,却偏偏让神秘女人扒层皮,目的就是想让神秘女人赚钱,这等于是拱手相送。而且,那时候公与乘是蓝海市长,他提出要精心设计,科学计算,要把高架桥建成坚固耐用而且外观好看的工艺品而不能弄得傻大笨粗,结果施工中就省工省料了,说得好听是省工省料,说得不好听就是偷工减料了。于是,本应该五十年的寿命,实际上只有十年的寿命。十年来,郭老板与神秘女人争论过无数次,一个说没危险,一个说有危险,好不容易盼到十年头上,郭老板想出很多理由嚷嚷拆桥,最主要的理由是蓝海的经济要进一步发展,原来的高架桥已经变成阻碍蓝海经济的桎梏,既有碍观瞻,又不利于发展大的商圈,还影响市中心的交通。据我所知,郭老板让我们办公室写这种建议书至少写过五六份,都亲自派秘书送到吕深高的手里。那吕市长自然很会审时度势,于是,时隔不久,市政府就给省政府打了请示报告。”
丁海霞忍不住叮问了一句:“市政府真给省政府打了请示报告吗?”其实,那份报告她早已看过了,去省政府上班以后的第一天就看了,不仅看了,还拒绝在上面签署意见,让项未来为此耿耿于怀来着。此时她故意问一句,就是装作十分惊讶茫然不知的样子。
刘奔道:“可不是么!这份报告一打上去,郭老板就天天给吕市长的秘书打电话催问结果,这份报告从形成到送到市政府,再到报给省里,郭老板天天坐卧不宁,光请吕市长秘书吃饭就请了不下十次。”
丁海霞微微哂笑了。她感觉她此次来蓝海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已经无需再见郭增省了。她在刘奔身上使用了一点点美人计——她自己当然不会承认这一点,但别人若是这么认为的话,她不会矫情。那也不能怪她,谁让刘奔贪图女色而且色胆包天呢?但她还要稳住他,不能让他随便乱说她“丁某人要调到吕市长身边了”,因为,只要刘奔去教委一打听,立马就会知道她早已调到省政府公与乘的身边了,她害怕给公与乘招惹是非。公与乘不光是自己的姐夫,他毕竟是省领导。何况公与乘与姐姐的关系她感觉已经岌岌可危了。但愿不是这么回事,她害怕是这么回事!
第五章年轻高参怎样度过了十年?
丁海霞竭力压抑住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抬起头,把目光投向咖啡屋吧台的上方,在小姐后面的头顶上挂着一溜白色木牌,木牌上用蓝色油漆分别写着咖啡的品牌:牙买加蓝山,夏威夷科纳,巴西波旁山多士,哥伦比亚特级,埃塞俄比亚哈拉尔,也门摩卡,苏门答腊曼特宁。也就是说,全是名品。假如真是名品,那么一杯卡布奇诺卖到五十块钱也还值得。
刘奔不懂得品咖啡,只是落个干喝,说是为了解渴也差不多。而丁海霞就不一样了,当初任味辛活着的时候,他们饭店去得不勤,咖啡屋和茶馆却频频光顾。他们对咖啡名品和各种茶叶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就说这木牌上写的牙买加蓝山咖啡吧,丁海霞经过耳濡目染已经知道其为世界公认的咖啡上品,被誉为国王级的咖啡,虽然在世界咖啡总产量里几乎可忽略不计,但牙买加蓝山咖啡却是世界价格最高的咖啡,达到其他最好的名品咖啡的8至10倍。当然,她很明白:在国内一般是喝不到蓝山咖啡的,几乎所有的咖啡店出售的都是调和蓝山(仿冒),还有一点也非常重要,国内的咖啡店出售的咖啡,每杯成本在3元到5元之间,而且有的商家还采用云南产的咖啡豆,那就更省钱。
有人把喝蓝山咖啡比作是驾驶劳斯莱斯汽车和拉斯特拉瓦里小提琴,因为它的味道非常微妙,口感清爽而雅致,有淡淡的甜味和绝佳的酸度,非常滑润爽口,还有无与伦比的浓烈香味,是咖啡香而不是香精、香料的香。行家加工蓝山咖啡时常用中度烘焙,理由是会增加蓝山咖啡的余味,让你在喝完一杯咖啡后的数分钟内还能回味出悠长的水果味来。遗憾的是,蓝山咖啡产量太少了,而且90%销往日本,其他的供应给欧洲王室,只有极少量流到市面上,所以到日本时能喝上10美元一杯的蓝山咖啡也是值得的。任味辛曾经告诉丁海霞,在东京,一杯上好的牙买加蓝山咖啡的价格高达50多美元,并且配用最好的骨瓷咖啡杯。国内的话一杯正宗蓝山的成本不会低于80元人民币。而中国没有直接从牙买加进口蓝山咖啡的份额,国际咖啡组织也没有任何蓝山咖啡豆出口到中国的记录。所以即使你付出了高昂的价钱,但你杯中的咖啡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蓝山咖啡。
此时丁海霞用咖啡杯子与刘奔相碰,像喝酒那样,然后将杯中所剩不多的咖啡喝净了。说:“你在这儿慢慢消费,我先走一步,怎么样?”
刘奔一把抓住丁海霞拿着杯子的手,说:“再陪我一会,要走咱们一起走。”
丁海霞将刘奔的热烘烘、油腻腻、汗津津的手拂开了,说:“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出公园门以后碰上熟人怎么办?所以咱俩不能一起走。”
刘奔道:“我还有话对你说,也是关于高架桥的,你不想听吗?你打听神秘女人不就是想把高架桥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吗?没有高架桥的问题你怎么会对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感兴趣?我要告诉你一个情况,就是关于高架桥的始作俑者,是省里的一个叫项未来的年轻处长。你不想听听吗?”
对项未来这个人,丁海霞似乎已经看穿了,已经越来越不喜欢他。对他做进一步了解还能有多大意义?所以,丁海霞不打算听了,她说:“如果与省领导有关,我就听,否则就算了。我又不认识项未来这个人。”
刘奔道:“海霞妹子,此言差矣!一来项未来给一把省长公与乘做秘书,谁都不敢得罪;二来项未来与吕市长的秘书是热线联系,你如果到了吕市长身边,怎么会离得开项未来?三来你若真想了解高架桥,就不能绕过项未来,没有项未来就没有高架桥!而且,在方案形成的前前后后,项未来经历了一般人所难以经历的一切。他在最困难的时候,是我一直在帮他,他对我会永世不忘的!”
显然,刘奔想借机说说自己。他想告诉丁海霞,他不光喜爱美色,他还很仗义,还为蓝海高架桥也立下过汗马功劳。既然如此,那就再坐会儿。丁海霞道:“好吧,我就再听听。”她转向吧台小姐道:“再来两杯蓝山。”
咖啡很快端上来了。丁海霞问:“多少钱一杯?”小姐道:“三十。”丁海霞就笑了。这个价钱连沏半杯蓝山咖啡的原料都买不下来。但聊胜于无,她用小勺舀了一点,慢慢品尝,显然,就是国产,与“雀巢”味道差不多,可能就是云南的。当然了,这也不是崇洋媚外,如果讲茶叶,那就哪个国家都赶不上中国。
咖啡很快端上来了。丁海霞问:“多少钱一杯?”小姐道:“三十。”丁海霞就笑了。这个价钱连沏半杯蓝山咖啡的原料都买不下来。但聊胜于无,她用小勺舀了一点,慢慢品尝,显然,就是国产,与“雀巢”味道差不多,可能就是云南的。当然了,这也不是崇洋媚外,如果讲茶叶,那就哪个国家都赶不上中国。
刘奔找吧台小姐要了餐巾纸,抹了一下嘴角,说:“看起来海霞妹子对咖啡蛮在行的!”便说起了项未来。
十年前,项未来二十六岁,他大学毕业以后在一个企业里干了四年,这个企业效益不错,蓝海市领导经常来此调研。作为蓝海市领导,这是一个工作惯例:效益好便有经验可谈,俗话说“一白遮九丑”,只要效益好,上缴利税多,职工奖金多,即使存在其他问题那也都看作是枝节。效益差的企业则市领导没人去调研,既然效益不好,那就是经营和管理的失败,谈什么经验。刘奔觉得这其实是个误区,效益不好自有不好的原因,没有正面的经验却同样可以总结出反面的经验,那可以叫做“教训”,而有的教训并不是企业自身问题,是国家大环境使然。譬如“在职和离退休职工人员太多,工资和医药费负担过重;技术和设备老化;经营理念和方式过时”等等,那完全是大环境使然。话说来项未来这个企业调研最多的是市政府秘书长马齿苋。那时候马齿苋还是副秘书长。他发现学文科出身的厂办主任项未来逻辑思维很好,写得一手文字顺畅、推理严谨的好材料,便跟当时的市长公与乘打了个招呼,就把项未来调到市政府调研室,做了主任科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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