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你不觉得网络主播和网络作家也是有罪的吗？”
　　“有没有罪不应该由她来定，即便有罪，也罪不至死。你不要忘了，这是两条人命。”
　　“像这种情况，只有……一种结果了吗？”
　　“这个我无法告诉你，这是法官的事。这还不是重点，关键是，以我的判断，她不会就此收手，还会在这条路上一直走到黑。”
　　“至少牛哥该死吧？”
　　“是有如何？法律自然会制裁他。她固然有值得同情的一面，但情是情，法是法。”
　　“牛哥还逍遥法外，如果法-治不了他，她的冤屈又该谁来负责？”
　　“我理解你的心情。世事无情，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我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向思雨可能失踪了。”
　　“向思雨？向思雨是谁？”
　　“牛哥的女儿。我怀疑是她绑了向思雨。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她是如何联系到牛哥的。敢主动约牛哥见面，想必是有向思雨在手，牵制住了牛哥。”

　　“还真是讽刺啊。先前牛哥用姚晓依胁迫姚晓菲自杀，现在倒过来了。”
　　“我是担心她对向思雨不利。如果向思雨遭遇不测，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话说，你没忘记你昨天说的话吧？”
　　“啊……哦……”
　　“你今天本来有机会向我透露你们的行踪。”
　　“我是想给你报警来着，短信都编辑好了，就差发出去。”高飞想起在男厕格子间，姚晓依在给她自己化妆，他呆在一边看得发痴，编辑好的“锦色酒店”四个字的重要信息终究还是没有发给肖锋，“我是想等等看，给她一个机会。”

　　“你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吧？”肖锋按了按高飞的肩膀，“作为朋友，我会告诉你，换我，也可能这么多；但作为丨警丨察，我必须告诉你，这是错误的。你这样不是帮她，是在害她。”
　　“我……”
　　“我理解并尊重你对她的情感。但你要知道，她已经不是你最开始认识的那个她了。”
　　“她终归也是受害者啊。”高飞一声低吟，头一沉，脸深深埋进两只手掌。
　　“时间会消磨一切。”肖锋痛惜地看着高飞，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给他的鼓励和信任，“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快抓到牛哥，结束这一切不幸。而且我还继续需要你的帮助。”
　　“尽管吩咐，就当是我为她做的。”高飞把头从手掌中抽离出来，坚定地看着高飞，“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能追踪到牛哥的手机吗？”
　　“理论上可以，如果他继续使用同一个号码的话。不过，今天警方的行动肯定引起了他的怀疑。我尝试过再次追踪，发现这个号码已经停用。”
　　“意料之中。你植入对方黑客高手的木马是否还有效？”
　　“这倒还没引起对方的警觉。这个号码对方还在用，只要他和牛哥有直接联系，就有办法追踪到牛哥……等等，牛哥不是在M国吗？”
　　“牛哥远在M国，也可能遥控指挥今天的行动，这点没毛病。但牛哥离境那天，机场出现了太多蹊跷的事情，这些疑点没消除，他出逃的结论就不能轻易下。另外，只要能追踪到他，即便真的逃到了M国，警方也有办法把他抓捕归案。”
　　“如果把那个黑客高手控制起来？”
　　“暗中控制，但绝对不打草惊蛇。这个人对牛哥太重要，也是我们能抓住牛哥的最要线索。”

　　“如果我故意买个破绽，等他们上钩呢？”
　　“其他人可以，你不行。他们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因为你的职业背景，你的举动会引起他们的高度怀疑。不过不用担心，牛哥应该很会就会现身。”
　　“因为向思雨？”
　　“今天姚晓依的行动还是有效的。我实在是没想到，牛哥居然考虑到了她可能会临时改变地点这一步，反而打了姚晓依一个措手不及，你们能逃出来，实属不易。接下来，姚晓依一定会继续用向思雨逼牛哥再度现身。只可惜，她并不知道牛哥可能出逃了。”
　　“这个……牛哥出逃的事，我给她说了。”
　　“哦？不过也没关系。作为筹码，向思雨至少目前还是安全的。有没有问过她藏在哪里？”
　　“她肯定不会说，我自然也没问。我连追踪她的电话都做不到。她的谨慎超乎想象，绝不会给我留下足够追踪的时间。”
　　“她会主动联系你的。”
　　好巧不巧，话音刚落，高飞的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
　　“如果你是爱我的，就请离我远点。”

　　（10月8日）倒计时第83天
　　C市以东15里，一座小山丘状若蘑菇，是为蘑菇山。站在山顶东望，一片宽阔的灌木林尽收眼底。
　　正值初秋，灌木林绿叶浓密，生气盎然，似乎要赶在季节之前，将最后的生命力尽情释放。在灌木林的中央区域，有一块篮球场大小的天然草坪，显得甚是突兀。沿蘑菇山山脚一条崎岖的山间小道，可以直达草坪。从草坪一直往东，穿过密集的灌木林则会迎来一条宽约8米的河流。河水自北向南呈弧形蜿蜒绕过灌木林，远远看去，恰如一双温柔的手臂将整片灌木林揽入怀中，也正是这条常年奔流不息的河流滋养着灌木林，使得这片林子杂草丛生，灌木林立。

　　“真是一个绝佳的场所。”

　　傍晚时分，一个高大的身影模糊地矗立在山顶。只见他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这片灌木林。
　　这个人正是牛哥，这个地方也是他亲自选定的接货地点，再具体一点，就是他指定的灌木林中央那片草地。
　　姚晓依绑走了女儿，以此要挟，主动出击；警方对他步步紧逼，人马损失了一批又一批；那个隐藏极深的老对手也对他虎视眈眈，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对方直接抹杀。
　　眼下的他处处被动，需要在此接受一批枪支，借此实现最后的翻盘计划。对方友好交货则罢，如果胆敢心生歹意，这片灌木林就将是他单方面的猎杀场。
　　按他的指示，他的人马早已潜伏在灌木林中，将中心草坪牢牢围住。
　　他本可以像往常一样，端坐在农家乐的暗室里遥控指挥行动。但这次事关重大，他不惜以身犯险，亲临现场。何况他还有一张巨大的底牌，那就是全世界都认为他出逃到了M国，就连此时正潜伏在林子里的手下，都还认为他是远在海外遥控指挥这次行动。
　　“再次检查可能遗漏的地方，务必确保万无一失。”离接头时间尚早，他通过耳麦下达了一条指令，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夜里十点差五分，一辆越野车沿着山脚向灌木林中心区域急速驶来，一个急刹车稳稳停在草坪上，从车上跳下四五个手持微型***的黑衣男子。随即是一连串清脆的咔嚓声，黑色男人把子丨弹丨纷纷推上膛，以越野车为依托，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谁他-妈选这个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兄弟们把眼睛给我睁大了，老大有令，必要时可将对方全部格杀。”一个看上去是领头的男子这才缓缓钻出越野车，看了一眼浓密的夜雾，“这个鬼地方真他-妈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