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线上的钟摆》
第26节

作者: 燕大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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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双连隧道之战后,美10军正面的中国军队暂时消失了,北朝鲜军则继续不见踪影。美10军和南朝鲜第3军继续向北推进。2月2日,李奇微命令东海岸的南朝鲜第1军加入战斗侦察,向东海岸的江陵前进。该军刚一开始北进,就遇到了北朝鲜第3军团第69旅的阻击——新年以来,这是处于东海岸的该军第一次遇到敌人。南朝鲜第1军一边排除抵抗,一边稳步向北推进。同日,美2师38团进占已称为一片废墟的横城,未遇任何抵抗。3日,美23团和美7师31团3营分别进占砥平里(原州西北约30公里,横城西南约25公里,杨平以东10公里)和平昌,同样未遇任何抵抗。这样,到2月3日,美10军各部已挺进至砥平里——横城——平昌一线。

  如前所述,阿尔蒙德原本计划在横城、平昌一带捕捉到北朝鲜军主力,现在却扑了个空。早在1月末,阿尔蒙德便已收到空中侦察报告,称洪川一带聚集着大批敌人,很可能是北朝鲜军主力。在那时,阿尔蒙德便拟定了一个作战计划——如果横城、平昌一带没有北朝鲜军主力,就以美2师在西、美187空降团在中、美7师在东,控制横城——平昌一线,然后以配属美国装甲部队的南朝鲜第5师和第8师越过该线,分别在横城——洪川公路西侧、东侧的山地向北迂回进攻,对洪川分进合击,就像两记打向洪川的侧勾拳(南朝鲜第8师配属美2师两个坦克排、两个步兵连;美187空降团一个坦克排、一个步兵连由美10军直接指挥,参与进攻)。美10军的各师师属炮兵都要为这次作战提供炮火支援。同时,南朝鲜第3师要和美10军的推进形成一线,以掩护美10军的右翼。对于这一作战,阿尔蒙德起了一个形象的名字——“围捕作战”(笔者推测,阿尔蒙德之所以要以两个战斗力低下的南朝鲜师打头,是因为美10军的作战地区是山地。美军是不擅长山地作战的。一旦以美军师打头,那么走在前面的美军部队很可能会被山地中突然出现的中朝军队打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因此,阿尔蒙德让南朝鲜师在前面打头,美军则在后面压阵。如果大批中朝军队突然出现在洪川附近的山里,南朝鲜师必然会崩溃。到那时,在横城——平昌一线压阵的美军正好可以以逸待劳,用一条连贯的战线迎击击溃了南朝鲜军后南下的中朝军队。这一作战计划,颇有让南朝鲜军在前面送死之嫌)。2月1日,李奇微批准了阿尔蒙德的计划。现在,美10军已在横城、平昌扑空,是时候对洪川进行“围捕作战”了。

  2月5日,也就是西线修理山争夺战的最后一天,阿尔蒙德的“围捕作战”拉开了序幕。这一天早上8点,南朝鲜第8师和南朝鲜第5师冒着二月的寒风,在白雪覆盖的群山中出发了。由于这次攻击有美军的充分援助,两个南朝鲜师的官兵们士气高昂,纷纷期待着能遇上北朝鲜第5、第2军团的主力,从而与之决一死战。然而,2月5日和6日黄昏之前,南朝鲜第8、第5师分别都只遇到了北朝鲜第5军团小股部队的抵抗。两个南朝鲜师在美军坦克和炮火支援下一边排除北朝鲜军的抵抗,一边缓缓北进。不过,在2月6日黄昏时分,北朝鲜军的抵抗突然变得顽强起来(2月6日这天,正是中国人、朝鲜人传统的春节。联合国军在这天向前线空投了大量传单,一面写着“恭贺新年”,另一面写着“新年在望,可是你老婆在家还不起账,你很可能死在国外的战场上”)。两个南朝鲜师突然撞上了北朝鲜军坚固的防线,一下子陷入了苦战,举步维艰。在双方激烈争夺的山头上,鲜血染红了白雪。到2月7日、8日,战斗更激烈了。南朝鲜第8师和第5师的六个前线团全部陷入了鏖战(五个团从西到东分别为南朝鲜8师16、10、21团、南朝鲜5师35、36、27团)。2月8日,北朝鲜第2军团一部向南朝鲜第5师最东翼的南朝鲜27团发动猛烈反击,击溃该团一个营,并迫使该团主力向后撤退。北朝鲜军对南朝鲜27团主力进行了整夜追击,该团主力只得一边战斗一边后撤。到2月9日早上,南朝鲜27团主力依然没有甩掉北朝鲜追兵。这样,美10军进攻横城部队的东翼出现了严重危机。

  在2月5日——2月8日之间,南朝鲜第3军按照计划策应美10军的北进。该军以第7师和第9师为前线师,分别位于平昌——江陵公路西侧和东侧,并排向北推进。此外,该军以南朝鲜第3师为预备队。在这几天里,该军不断向北推进,只遇到了北朝鲜第2军团不太激烈的抵抗,军的战线基本上是和西邻美10军连成一线的。然而,在2月8日,由于南朝鲜第5师27团被北朝鲜军击退,美10军进攻部队的东翼出现了一个口子。阿尔蒙德现在急需更多的兵力来堵住这个口子。因此,2月8日这一天,阿尔蒙德请求李奇微将南朝鲜第3师划归他的美10军。李奇微批准了他。如此,南朝鲜第3师就由南朝鲜第3军的预备队变成了美10军的预备队。

  2月8日这天,在东海岸,自2月2日起便在南朝鲜第1军(只有一个南朝鲜首都师)正面进行抵抗的北朝鲜第69 旅脱离了接触,撤退了。该军遂开始不受抵抗地全速向江陵前进。至2月11日,南朝鲜第1军已到达江陵以北8公里处。
  综合上述情况,阿尔蒙德在2月9日下达命令:以南朝鲜第3师配属美7师两个步兵连、两个坦克排,代替南朝鲜第5师,向洪川攻击前进;南朝鲜第5师转向东面,在南朝鲜第3师东邻掩护进攻部队的东翼;美187空降团1营和美7师31团2营位于南朝鲜第5师身后,掩护进攻部队的东侧后。这样,上述部队便按照命令纷纷向预定位置开动。其中,南朝鲜第3师需要在向攻击发起位置(横城东侧)集结。这样,该师从横城东面出发、向北进攻的时间被定在2月11日。

  如此一来,在2月9日——11日之间,就只有南朝鲜第8师在孤军向前突进了。这一形势是十分危险的:尽管南朝鲜第8师已经配属了美军坦克,并得到了美军炮兵强有力的支援,但该南朝鲜师战斗力实在太弱。一旦中朝军队在洪川摆下了口袋阵,后果将不堪设想。
  事实上,南朝鲜第8师前方确实有一个大大的口袋。如前所述,面对联合国军的重新北进,彭德怀在1月30日制定的应对方针是:以韩先楚指挥的北朝鲜第1军团、中国50、38军在西线的汉江南岸尽一切可能阻击美1军和美9军,以邓华指挥的中国42、39、40、66军和金雄指挥的北朝鲜第5、第2、第3军团在中线和东线的群山之间诱敌深入,迅机歼敌。中朝军队之所以采取这种应对方针,是因为在西线汉江南岸战场的地形为丘陵和平原,中线和东线则为山地。在丘陵、平原上,装备低劣、补给落后的中朝军队无法施展惯常使用的侧翼迂回、包抄战术,而山地则是实施这种战术的天堂。

  根据这一作战指导,2月初,邓华集团和金雄集团各部纷纷行动起来,向杨平——洪川——下珍富里(洪川以东40公里)——江陵一线集结。2月1日,在双连隧道被美23团击败的中国第125师向西撤退后,封锁了砥平里——杨平公路。2月4日,中国第42军主力到达砥平里东北、横城以西约12公里一带。2月6日,中国66军198师到达洪川东南15公里、横城以北10公里地区。另一方面,2月初,从平昌附近后撤至横城东北、洪川以东的北朝鲜第5、第2军团也一西一东地在宽大的正面上展开,位于横城以北——广川一线,对北进的南朝鲜第5、第8、第3、第9师进行阻击,以为中国军队邓华集团的展开争取时间。在三八线以北的金城重新编成的北朝鲜第3军团则迅速南下,以主力增援第5军团(2月上旬基本到达5军团西侧),并以一部前往东海岸阻击南朝鲜首都师(即南朝鲜首都师遇到的北朝鲜69旅)。2月5日——8日间,北进的南朝鲜各师遇到的北朝鲜阻击部队便是这些部队。

  此时,美10军在前线就形成了两个突出部(关于突出部的具体形态,见下文关于2月11日美10军各部位置的描述):一个是在砥平里的美23团,一个是在横城以北的南朝鲜第8师。中朝军队是先打横城好,还是先打砥平里好,还是同时打横城和砥平里好?早在2月7日(2月7日到2月11日,美10军各部位置变化不大)。彭德怀便认真地考虑过了这个问题,并向邓华、韩先楚、38军军长梁兴初、40军军长温玉成征求意见。但是,各员大将的意见并不统一。综合众人的意见,彭德怀对情况进行了分析:砥平里之敌人数虽少于南朝鲜第8师,但为美2师23团,战斗力很强(该团曾在清川江边的军隅里突围战中表现突出)。该团已在砥平里停留多日,构筑了大量坚固工事。如果先打砥平里,中国军队很难一夜解决战斗。到那时,美10军和美9军的大批部队就会被吸引到砥平里附近和邓华集团进行决战。如此一来,获得战果就很难了。因此,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先集中兵力,打掉横城之敌,然后再寻机向原州——平昌一线以南进攻。

  这样,彭德怀便于2月9日下达了进行“横城反击战”的命令,要求邓华集团和金雄集团各部围绕横城以西、以北、以东部署,在2月11日下午5点向横城发起攻击。早在2月5日——2月6日之间,正在汉城以北地区休整的中国39军、40军和正在金化休整的中国66军主力便行动起来,开始洪川一带集结。根据彭德怀的命令,各部便开始向横城一带运动。到2月11日,上述各部已集结完毕,其位置为:中国39军位于横城以西约25公里处;中国40军位于横城西北20公里处;中国66军主力到达198师西侧,位于横城正北10公里处。这样,到2月11日,中朝军队已经在横城西面、北面、东面一共布置了6个军的兵力,形成了一个向南开口的半圆形口袋。口袋上,从西到东依次是:中国42、39、40、66军、北朝鲜3、5军团。南朝鲜第8师正在一步步地钻进口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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