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单从看凌楠那柔情似水的相貌或静雅招人的气质上看,打死你都不会相信这表象下居然隐蔽着迥然不相称刚毅硬性“另类”的她。姜大刚当初也许正是被她的这种晃人耳目的柔和表象一时给迷惑俘虏了吧,以至于今天弄得他跌进了这种“寄人篱下”的囧地。尽管他职位比凌楠高的多,今年34的他就担纲起R市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重任,可谓年轻有为,而整整小他8岁,今年刚满26岁的凌楠只是市公丨安丨局治安科一个小小的副科长(据说还是全局最年轻的带长字的副科级干部),但彼此职务的落差在家里就等于零了,一点儿都不好使。
凌楠长得最像她母亲,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前些年,她和母亲挎着胳膊走在大街上,憋不住会让不少人不可置否地将她娘俩视作亲姐妹俩。说起来,她走了两个极端,性格脾气特像父亲,而相貌气质又几乎和母亲无缝对接地高度契合,也可以讲,她或许传承了父母俩人最值得夸耀的优点或基因吧,她是幸运的喽。
凌楠右手拉着先前儿海滩上那个欢唱着“小燕子”的小不点儿,她三岁半长得亦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的宝贝女儿媛媛,左手挽着姜大刚的胳膊,迎着尚未羞红的落日,在渐起的咸湿海风送行下,带着全天海边游乐所猎获的清爽愉悦,一家三口喜笑颜开健步走出万平口海滨广场,搭乘广场路边的公交车,向西直奔市里而去。
第五章
凌翎的老家位于R市西部山区,一个百十户人家为群山环抱着的小山村,翻山越岭,拐弯抹角的距离市区50多公里路,由市里坐客车回家,路上一般需要耗上近2个小时,客车当然不能直达村里,只能停靠在离村子约3里地的黄岭镇,剩下的那段儿通向村里的羊肠黄土小道儿,只好劳烦自己的腿脚来一步步丈量前行了。
凌翎回家快一个礼拜了。在家的这些日子,她过得挺充实,时间过得也挺快,整天介跟老家的发小们泡在一块儿,玩得比小时候还开心。发小皆是青一色梳着大辫小辫儿的识字班(R市方言,指大姑娘)。其中有好些人已经结婚外嫁他乡外村,这不,闻讯专门赶回娘家来找凌翎玩,有的甚然把自己正咿呀学语的婴儿都给带来了呢,宝贝儿那一双想要把人看透的直勾勾深潭似的圆眼睛及其水嫩的小嘴巴对着凌翎吐出的含糊称谓,可把凌翎给可乞使(R市方言,很疼爱,怜惜或很在意的意思)了,满含热泪,抱起人家那张奶味十足的小脸蛋蛋儿亲个没完。
凌翎的这些发小大都是初中毕业,或初中辍学,有的甚至小学刚毕业,就扔掉书包,忙不迭地被迫在家扛起锄头来了,没办法,村里地多人少,忙不过来,家家户户都缺劳动力呢,哪怕是多了个“小半边天”也能顶不少事呢。这其中仅有一个识字班侥幸“熬到“了高中毕业,她和凌翎同班同学,也算是凌翎在村里的闺密了,名叫凌宗梅(跟凌翎平辈,比凌翎小俩月,两人平常以姐妹相称),高中毕业那年,跟凌翎一块儿第一次参加高考落榜后,就失望地放弃了再接再厉的韧劲儿,不再继续考下去了,当年就在邻村的小学做起了民办老师,据说她今年有望转为公办老师,这着实让其高兴的要命,近来心情一直不错,脸蛋上像擦了胭脂似的整天甜笑得红红的,写满了幸福,对人也变得特别热情,她眼前,一切都忽然间变得那么美好了。凌翎的这些发小们不少人至今甚至连环绕家乡的大山都未走出去过,外面的世界到底啥样子,多精彩,她们知之甚少,恍如隔世。
因此,“见过大世面”的凌翎的到来,对她们来讲,就跟《红楼梦》中的贾宝玉一样,无疑于“天下掉下个林妹妹”那样惊喜异常。发小们整天从早到晚的就跟蜜蜂一样缠磨并围拢着凌翎,央求她讲这说那的,那一双双纯朴渴望着的晶莹水亮的眸子,让凌翎感到特别地有成就感和自豪感,偶尔还有那么一点儿膨胀感,俨然有了种做女王的荣耀,同时亦有一种责任感激发她搜肠刮肚尽其所能将自己所感知的“外面世界的精彩”一股脑儿地倾泻到这些发小们干渴纯净的心田里头去。
这天临近中午,骄阳似火,虽然树叶簌簌作响,叫得挺欢,可风是热的,吹在脸上,就跟蒸汽呼面一般,满耳经久不息的蝉声更是叫人感觉燥热难耐,让侥幸才逃脱了有着火炉之称济南没几天的凌翎又跌入了火坑。几天来,终于有空静下心来享受一下阅读的她,读了没几页书,便被“驻扎”在院中唯一一棵树木——近两搂粗的大槐树枝叶中那星罗棋布黑压压的一片知了大军此起彼伏,前赴后继,刺耳惊心的“操练号角”(蝉鸣)给撵出了屋子,她给烦扰的实在是没那个定力继续沉浸于字里行间闲庭信步了。
她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着那被蝉声给震颤着的密不透光的榆树树冠,无奈地高举起双臂,伸展懒腰,对天畅快之至地打了个深深的哈欠,似乎是想将自己窝火或憋闷了一肚子的怨气和盘托出,又像是在向隐蔽在榆树里自得其乐,全然不顾别人死活,自私自利的“黑军”(知了)发出强烈的抗议和严正的交涉。恰在此时,背上忽然挨了一记熟悉的拍打,母亲端着一瓢金灿灿的黄豆转到她的侧身,面带着灿烂的笑容对她说道:
“嘻嘻,玲玲(凌翎的小名)哎,俺去(村)东头你兴田大爷(论辈分称之)那儿换点豆腐中午吃,你在家守着,啊!家里没别人了。”
“给俺,俺去吧,你在家歇着,大热天的。”母亲话音刚落,凌翎即伸手从母亲手中夺过盛着约有三斤重黄豆的那只颜色泛白的葫芦瓢,旋风似的转身出了院门。
凌翎穿街走巷,眨眼间,像一阵风似的来到了临河而居的凌兴田大伯家。他家做的石磨豆腐特好吃,不老不嫩,软硬适度,味儿正口感好,常年固定供应镇上的不少大饭店,以至于本村很少有人家自个儿做豆腐吃,都依赖上他家了。打前年起,他家又在有关专家的指导和帮助下,开始做起了诸如麻辣或咸淡等多种口味的豆腐干、豆腐皮等特色豆制品,销路亦不错。
凌兴田家做豆腐,卖豆腐可有年头,称得上“老字号”了。据说,打他老爷爷那代起,就开始靠豆腐养家糊口过活了。这些年,凌兴田靠卖豆腐发了家,将原先居住了几辈子5间低矮破旧的土坯草房推倒,原地重新盖起了5间玻璃门玻璃窗石墙红瓦高大敞亮的堂屋。刚住进新屋,紧接着又将沿街四间作门市和豆腐作坊用的土坯小草屋以及原先的院门、院墙全部拆掉,新建了5间石砌亦是红瓦几乎跟刚盖好的堂屋一般儿高的沿街房,而且门窗开的更大,其中一间专做门房;院墙由以前的碎石换成大块的山石垒成,并且加高了一半。总之整个宅院以旧换新,一派新气象,是村里最漂亮的住房之一。
凌翎左手将换豆腐刚空出的葫芦瓢举在额头遮阳避光,右手拎着装有两大块鲜豆腐的塑料食品袋,轻松自如地跨出凌兴田家的沿街房,迎面一阵儿难得的略带些凉意且夹杂着松香味儿的清风将她刚洗过头的散发给吹飞了起来,顿觉一丝清爽惬意袭来。风从山来,她举目眺望起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约3里开外东边的那座蜿蜒起伏,俊秀葱郁的东山,那里珍藏着她稚嫩灵动的影子和甜美开心的欢声笑语,印有无数她和发小们探幽寻欢的脚痕足迹;山洞峡谷,溪涧岩缝,草丛林木等皆流传并保藏着自己过去那永远抹不掉,忘不了的珍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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