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透明的玻璃杯中被一抹暗红的液体血染了一半，凌四海悲情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闷气：
　　“——悲剧呀！”
　　第七十四章

　　“嗨，美女来了！”
　　陆师傅忽然欠起身子向大家指着正笑嘻嘻地走过来的一直服务本桌的那位身着粉色旗袍的高挑服务小姐大声嚷道。
　　“呵呵，快来快来！美女呀，大家就等你来倒酒呢，都说你倒的酒特别有味道，特别的的香美呢。”季然兴奋地呼啦一下子抬起屁股，感觉他这当儿身子一点儿都不笨重，眼睛亮亮地盯着走到近前的看着感觉甜蜜蜜的服务小姐，把刚才自己遭遇的“悲剧”早就忘脑后了，如此豁达。叫人歆羡，情商真高。
　　这位服务小姐不声不响微笑着拿起剩有多半瓶的第二瓶红酒再次开始为大家倒酒，当最后轮到给陆师傅倒酒时，陆师傅左手盖住酒杯口，右手挡住服务小姐拿着的准备给他倒酒的酒瓶借口开车不能多喝酒很有礼貌地婉言谢绝了。
　　“呵呵，陆师傅就是讲究呀，车技车德均是一流呀。”季然见此，又抬起了刚坐下的屁股，看着陆师傅对大伙笑说道，“平常吧，人家陆师傅把红酒直接当果汁哈（喝），三两瓶灌下去一点事儿没有，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能喝多少红酒，可能红酒价格不菲，他不可能有机会测一下自己的红酒酒量了；可一旦开起车来，就特别得注意。反正我知道，开车他红酒至多哈这么一杯（季然说着指了指自个儿桌前的高脚玻璃酒杯），白酒那是绝对不沾呀，啤酒呢，最多也就哈一瓶。要说他哈起啤酒来，嗨，好家伙！说出来吓你一跳，一般人都望尘莫及呀，不是我帮他吹牛啊，他能连续一打啤酒落肚都不带上放水的（上厕所），完了，啥事儿没有，厉害吧！哈哈哈。”

　　“确实挺讲究，这才是成大事之人呀！人家如此讲究，咱得尊重人家呀。”凌四海说着站起身来，随即走到服务小姐身旁，朝她点了下头，伸出右手从其手中拿过酒瓶来，然后左手拿开陆师傅盖住酒杯的手说道，“陆师傅，你看这样吧，我给你少添点儿红酒，只给你倒一半（他人的红酒均倒了三分之一酒杯）咋样，我啥意思呢，你看大家都在喝，你却守着个空酒杯干陪着，多不好看呀，你就守着这一杯喝好了，保证不再给你多倒了，将其进行到底，最后凑个全家福（收尾酒）。”

　　“好，这样最好，我赞同！”季然立马响应道。

　　“哦，那好吧。”陆师傅随即答应着让凌四海给他倒上酒。
　　“来，咱继续喝，唉，今儿这酒喝的，感觉太憋屈，这都快两钟头了。你看。连两瓶红酒都没哈完。”季然朝大家举起酒杯，很斯文地咂了一口，摇了下脑袋，神情黯然地说道。
　　“地方不对，酒哈得肯定痛快不了。”凌四海深有同感，他环视了一下抱怨道，“这儿其实也就是喝个环境和格调儿；可你看，这菜吧，一小碟一小盘花里胡哨的就是好看罢了，并不怎么好吃，味儿也不太纯正，真还不如大排档里的菜实惠好吃，吃着解馋过瘾；在这儿，只能逼得你穷讲究个风度做派，装文雅，就像刚过门的小媳妇，扭捏躲闪，不敢吃不敢哈的，更别说开口大笑了，如同使劲儿夹着个屁儿，担心放出声来‘熏’着别人呀，哈哈哈，不憋屈才怪那！”

　　”这桌酒菜很贵吧，季哥？“小阚指着饭桌问季然。

　　”千多块钱吧，在这儿，很普通的；其实主要是酒贵，光这两瓶法国红酒就小一千。酒比菜贵呢“季然瞥了一眼桌上浅浅平平的盘子里吃得眼看都快要见底的八小盘菜肴，然后把玩着已经喝空的酒瓶子轻蔑地说道。
　　”这个价钱要是在大排档都够吃好几顿的了呢，而且吃得哈得都比这儿要好很多。“凌四海情绪有些激动地说，”季然呀，咱这不是在给人家送钱来吗，咱哥们风格够高呀，呵呵。我说咱以后别这么高姿态了，这儿太高档，是有钱人玩的地儿，不适合咱的，咱还是过咱小老百姓自己的日子吧，以后再不要请哥来这儿了，咱消受不起呀，呵呵，你只管把哥往大排档里带，那里才接地气呢；咱哥们皮实抗造，就喜欢大排档之类的大众饭摊儿，咱接着哈啤酒，吃海鲜，大碗哈酒，大口吃肉，满嘴流油，喊破嗓子笑破天都没人理你，那才叫一个痛快过瘾！”

　　“不瞒你说，鄙人感同身受呀，咱也不想弄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今儿之所以带你到这儿来，还不是小弟想让哥开开洋荤，见识一下吗。”季然一仰头几乎把一茶杯茶水全都灌进嗓子眼里，随即说道，“以后，咱再也不来这地儿了，非海鲜大排档莫去，行了吧，海哥？”
　　“OK！对头！”凌四海说着，左手朝季然举起大拇指，并伸出右手拍了下季然胳膊。

　　“来，把杯中酒都干了。”季然端起才喝了一小口的酒杯在桌上顿了两下说道。
　　除陆师傅有所保留外，大家全都把杯中酒干了，这当儿瓶子里还剩小半瓶红酒。至此，大家已经在这儿耗了两个多小时了，餐厅里的客人大都走光了，没剩几桌客人了，连个服务小姐的影子几乎都看不见了，光线也暗淡许多了，凌四海所在的酒桌似乎成了餐厅中唯一的亮点，恰似房顶射灯投下的一个跟踪身影移动的光圈，无形中，大家有一种不再受欢迎和被驱赶的意味，此时诺大个餐厅显得异常空荡冷清，繁华不再，甚然感觉有些阴森压抑。

　　“唉！这顿酒哈的啊，真没劲！这才待了两钟头，你看，就冷场了，真怀念咱那大排档呀；在那儿，你就是待他个七八个小时，现场气氛依然火爆。”季然又开始抱怨起来了。
　　“主要是美女看不成了吧你，哈哈哈。”陆师傅嬉笑着先朝凌四海眨了下眼睛，随即对季然讥笑道，“这大厅里来的客人呀，大都只是吃吃饭，喝酒的很少，主要是短平快式的快餐，哪像咱这么黏糊呀，你看看，咱都靠走了多少桌客人了呀，光咱这邻桌就换了好几帮客人了呢。”
　　“对呀，客人都走了，服务小姐服务谁去呀，除非你给小费，或许能留住一个专门伺候你，呵呵。”凌四海看着季然戏谑道。
　　“估估摸着这时候呀，大师傅和服务小姐们差不多都下班走光了，得嘞！还是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呀，来我为大家倒酒，就剩这小半瓶了，全给你们匀乎着倒完喝完算完，呵呵，今晚咱这哈酒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陆师傅说着拿起那小半瓶红酒摇晃了两下，然后挨个倒酒，“唉，我说季总，咱不再喝了吧？”
　　“还喝个啥劲儿，你看看，这霎儿，整个大厅就剩咱这桌独守空房了，连个作伴的都没了，更没人伺候你喽！赶紧倒好酒，喝了吃饭走人。”季然朝陆师傅摆了下手，一脸的黯然伤神。
　　“哎？这儿几点下班？”小阚问陆师傅。
　　“噢都快九点了，通常九点前就下班了，你没看见吗，大厅一个服务小姐都没了吗。”陆师傅看了下手表对小阚说着随后又问季然，“季总，咱还上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