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空扭曲的震动中,他的五脏六腑受到冲击,加上给方泓做了垫子,现在身体里脏器的状况实在不太妙。
“没事吧,怎么都吐血了?”方泓凑上去扶着他的肩,陶飞白用手背擦掉唇角的血迹摇摇头,“没事,脏器出血,放着不管很快就好了,当务之急得赶紧看看我们这是摔到哪里来了。”
这时方泓才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虽然比一般人对这类事情迟钝,但那鬼爪卡在喉咙的窒息感确是实实在在不容忽视的,下意识摸了摸脖颈上的伤口,心脏在这时候才剧烈跳动起来,像在提醒他刚在办公室里经历了一场生死抉择。
陶飞白扶着墙站起来,四周都是上了些年头的石壁,缝隙间长满青苔,看上去十分原始不像现代机械磨成。抬头看他们摔下来的位置,一样被石壁覆盖没有空隙,好像他们是凭空出现在这里面的。两盏简陋的煤油灯卡在石缝上用生锈钉子钉起来的木条边,稍微照亮了一部分前面的路,有风吹过火苗细微跳动了一下,再往前走或许能离开这地方。
“矿井。”方泓捻着手指嗅嗅,隐约闻到一阵煤灰的味道,“是个煤矿,有些年头了,如果没猜错,径直往前走或许会见到矿车,我们就能出去了。”
“同感,看火苗的方向,我们在这地方的最深处,顺着路出去应该能知道这儿到底是哪儿。”
两人对上视线点点头,往黑乎乎的通路走去,没走两步,他们见到了预想中的矿车,只不过已经废弃很久,断了一截爬满青苔的铁轨上停着一辆生锈的矿车,陶飞白伸手推了一下那小小的铁箱子,下边发出吱呀的声响,看上去想再推动他已经不太可能。同最深处一样,一盏不亮的煤油灯挂在木条旁边散发出难闻的焦臭味,方泓皱着眉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除了屏幕亮着,信号栏全空。
新科技的出现又给两人指明了新方向,方泓打开手机照明往两边墙壁上扫过去,一片红色图腾一晃而过,陶飞白眯了眼睛握着他的手臂对准闪过的东西,那是一只红色的眼睛,眼睑上画着睫毛,而那睫毛是一双双伸长的手互相交错扭曲,瞳孔流着血看上去渗人无比。
“这是什么东西……怪恶心人的。”方泓缩回手又把手电往眼睛图腾前边照过去,小小一片光圈印出刚才那片红色,继续往前延伸开来又是一只眼睛,不过这次却是一只闭起来的眼睛,看上去和旁边那只差不多,睫毛也和上一只眼同样,都是伸长交错的人手。
陶飞白抿着嘴伸手碰了碰墙上的眼睛,他见过这些东西,不过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如果确实和他想的一样,再往前走,会有东西出现。
“方队,有火吗?”陶飞白忽然严肃的说。方泓是抽烟的,不过从不在办公室里抽,他愣了一下,摸摸口袋里面掏出一个打火机来递过去。
难怪从最深处走出来,路两边的煤油灯都不亮。陶飞白皱着眉头,接过打火机一句话都没说,如果他猜得没错,有人在这破矿井里用这些古老图腾召唤魔物,只要再走两步,如果墙上出现第三只睁开的眼睛,就说明魔物已经挣脱牢笼而出,危险就在前面。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久远的记忆涌上喉咙,他把打火机塞进风衣口袋紧紧攒在手里,另一只手牵着方泓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别松手,闭上眼睛,之后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睁开,不要发出任何响动,也不要离开我半步。”
方泓懵懵懂懂嗯了一声,实际他压根不知道为什么要照做。虽然和这个同事不太相熟,但从日常交流来看,他眼中的陶飞白应当是个偏神经质的技术宅,总是笑嘻嘻地插科打诨,说实话,这副认真的模样实在和他对不上号,尤其皱着眉头的侧脸,看上去和岩石一般坚硬。方泓闭上眼之前才发现陶飞白比自己稍微高一些,手掌也更宽大,吸血鬼冰冷的体温传到指尖让他忍不住缩了缩手,进入备战状态的陶飞白却没打算放开,反而更用力地握住。他拉着方泓顺生锈的铁轨继续往前,忽然从拐角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停了下来。
闭上眼的方泓听觉尤为敏感,他吞咽了唾沫莫名开始紧张。有什么东西在前面喘着粗气,声音响亮好似个庞然大物,方泓不知道,在陶飞白确认他已经闭上眼的时候,魔物已经从拐角位置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全身赤裸的女人,佝偻着背,头顶却已经抵到石壁上,披散的长发垂到脚边仿佛海水洗过一般油腻还散发着海水的腥臭。她一步步走过来,用异于常人的细长的手指拨开遮住面前的长发,那脸,不对,那根本谈不上是脸,紧接着头颅本该是脸的地方像丝绢一样光滑,皮肤上没有任何五官。她像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眼睛鼻子嘴巴已经完全退化,她瘦弱不堪却又高大无比,用不知道长在哪里的嘴发出粗重的喘息声。陶飞白屏住呼吸看她外翻的肋骨,他太熟悉这种魔物了,那曾经是他很长一段时间里的噩梦。运气好的话,他和方泓能和这个女人不产生一点冲突就离开,但只要发出一点声响,他和方泓今天可能再也走不出这个矿洞。
方泓感觉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攒得更紧了,像要将他捏碎,但他仍然听着陶飞白的话,不睁眼也注意着不发出声响。陶飞白拉着他小心翼翼地走,那喘息声越来越大似乎就在自己面前,他皱紧眉头连呼吸都停住,黑暗中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离自己很近,甚至就贴在他面前打量着他。
停下不走了。陶飞白的脸色比刚才更白,那女人在方泓面前住了脚,用那张光滑无比的脸凑近他,像在审视着什么。长而油腻的头发蹭过方泓的脸,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电光火石间陶飞白揽住方泓的腰把人抱起,猛地跃开两步,可惜只不过是细微的吸气声,还是让那魔物听见了。
陶飞白咬着下唇紧紧抱住方泓,将他面向自己,方泓还闭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耳边传来淅淅沥沥女人的哭闹声,撕心裂肺又震耳欲聋,他捂住自己的耳朵,那声音仿佛能穿透手掌,钻进细胞和神经,反而比刚才更大了。忽然那女人光滑的面上裂开一道口子,像流血一样,一只和墙上所画一模一样的红色眼睛睁开,长长的红色睫毛化成一双双手纠缠在一起,哭声不断。
泣女睁眼,他们走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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