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还一喜一忧?别拽了,快说说看。”高远关了电视,临时弄出张笑脸,表达热情,掩饰凝重。
“哦,是这样的,团政治处宣传股张股长来电话,说是要来连队了解了解情况,重点是胡宗礼和徐学义果断发现犯罪分子并英勇机智与其周旋的事迹,看看有哪些亮点,值不值得宣传。”
“妈的,人都放跑了,罪犯还没归案,他们的动作可是够快,别的部门要是有这速度,何愁罪犯不落网?”
“呵呵,老高啊,知道政治工作的威力了吧?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我们搞政工的不当回事。”
“呵呵,哪敢啊,老孟,你是支部书记,我是副书记,党指挥枪,什么时候都不能变。政治工作是生命线,威力巨大,如果真在咱们连近期宣传出个典型,咱们的压力也会减轻不少……妈的,该把精力放在正常工作上了,训练早该抓一抓了,总折腾这些狗扯羊皮的破事,连队该垮了……说说那一忧吧。”
“听团机关有人传言,说这伙罪犯大部分是退伍兵,我们连的隋猛很有可能参与其中。唉,又把我们六连给扯上了,一条臭鱼腥一锅汤啊……”
“别理他们,听剌剌咕叫唤还不种地了?机关有些人就那德行。东家长,西家短,两个蛤蟆四支眼。一个个跟老娘们似的……”
“哈哈,对,咱不听他们瞎叫唤,你老高不是看的很开吗?地得种,饭更得吃,要不咱们喝两盎?”
“喝两盎?老孟啊,我现在哪有心思喝酒,除非把那几个王八蛋抓回来炖了……”高远知道一向严谨的孟来喜在开玩笑,劝饭倒是真的,喝酒万万不能,这可是正课时间,大白天的连队俩主官闷在屋里喝酒,那是没病找病。
孟来喜看高远流露出少许饥饿感,便趁热打铁,开门喊通信员把从饭堂打回的馒头和小菜端上来。
“算了,老孟,吃饭喝酒都好说,难的是平心顺气。几个歹徒在我团防区挑事,撒泼尿放几个屁就跑,还正赶上我们连执勤站岗,让老子的心难平,气不顺,咱们还是研究研究下步的训练计划,我觉得老办法对付不了新问题,训练要加强针对性,训练科目要大改,要增加反恐训练的内容,训练难度要加大……”
孟长喜眉头一皱,心说“不吃饭可以管你,要玩大的,没人陪你。”
第五章 交心(二)
部队有句老话叫“鸡蛋皮擦屁股——齐哩咔嚓”,高远做事向来齐哩咔嚓。未向上级请示,只跟搭挡孟长喜略研究一下,连个支委会都不开,就把排长、班长集合起来,进行步兵特种化和反恐训练的培训,只等骨干们练得差不多,就要推广普及全连。
孟长喜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心说:这可真是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可都是占用正课时间,占用政治教育时间,不按照大纲施训,上级怪罪下来,吃不了得兜着走。到时候没准得“西瓜皮开屁股——稀哩哗啦”。
多年的部队生活,让赶大车出身的高远长了很多见识,让他学会了独立思考,具备了较强的洞察力。就像在坑洼不平的复杂道路上驾着大车扬鞭策马,不能光低头赶车,还得时常抬头看路,要对各种复杂问题有所预判。一旦哪块被坑啊洼啊的硌了颠了,马上要找到原因,记住位置,下回再走就不会栽跟头,不会马失前蹄。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用到高远身上叫“不吃堑也长智”,甚至“别人吃堑他长智”,很有超前的想法。说通俗点就是道道多,花花肠子多,像个下棋的高手,能看出三步,甚至五步棋。换个文雅的提法,就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这次枪击事件,吃亏的是监狱,死伤的是武警,809团丢了面子。可高远的思想早就超前到如何给这种事件定性,如何应对这帮恐怖分子了。他的马形脑袋有时候转的比电脑还快,因此在809团还得到一个明贬暗褒的外号“高鬼子”。用“高鬼子”的话讲“世界上第一个螃蟹已经有人吃了,第一个蜘蛛好像还没人试过。”
训练了半个月,“特种化步兵”有了雏形,骨干们进度很快,掌握了精髓要义,再加把火,推广全连不是问题。高远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可看到孟长喜在一边面露不悦紧锁眉头,觉得过意不去,人家可一句话没说啊。遂过去主动解释:“老孟,这次枪击哨兵事件,给了我们很大启发。以往我们野战部队的训练都是针对大规模的战争、局部战争或者武装冲突,应付突发事件的训练内容很少,所以必须要改革,有些内容要改的面目全非……这次事件暴露了很多问题,我们的反应还是太慢,哨兵发现情况并与其交火后,由于得不到高级首长的直接命令,分队指挥员不敢独断专行,没有及时追击,导致贻误战机,让犯罪分子在眼皮底下遁入山林。而得到命令后,各方协调不好,参与搜山的人数不少,但效果奇差,有点大炮打蚊子的味道……”
孟长喜开始几句还算硬着头皮听,对“高鬼子”的新思维还能接受,可当他听到分队指挥员要敢于独断专行,还有什么训练科目要大改,要改到面目全非的程度,当时吓了一跳,觉得这位年轻的连长太虎了,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
“我说老高,咱们自己屁股后头屎还没擦净呢,一个隋猛还不够戗?研究那些没边没谱的不是我们这一级研究的事,是不是有点没卵子找茄子提溜啊?”
“老孟,这事跟咱们有关啊,还是密切相关,……”高远一着急,差点把心理话掏出来。转念一想不行,赶紧收住话茬儿。隋猛的事,飞刀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密切相关?那伙歹徒就是过路的,不是冲咱们来的,就那几个毛头小贼,打死他们也不敢跟咱们较劲不是?一个偶然事件,有地方公关机关和武警呢,咱们犯不上大动干戈,下这么大的狠心去研究。”
高远看跟孟长喜说不到一处,道不同不相为谋,想停止无谓的争论。一般情况下,争论永远没有结果。可高远马脑袋一转,觉得这次非得说服孟长喜,否则他的思路,甭说在团里行不通,就是本连也搞不起来,必须先从孟长喜的强项入手,大讲政治意义,引起共鸣,使其就犯。
“这伙歹徒虽然是路过咱们防区,可他们之前的行动,已经不能简单的定义为违法犯罪,他们是不折不扣的恐怖行为,对政府、对国家、对社会的危害巨大,完全可以定义为战争。”
“战争?就那么几个人,太悬了吧?”
“对,就是战争,一点不悬,他们抢夺武器,与人民为敌,与国家机器对抗,有组织,有计划,成规模,进行颠覆活动,不是战争是什么?”
孟来喜听的口瞪口呆,那时还在美国“九.一一”恐怖袭击之前,很少有人把这类枪击事件看成是恐怖行动,更没人相信那就是战争。
“我说老高啊,你的政治敏感性真强,军事干部研究政治懂政治的不多,你可让我大开眼界,好生佩服。”孟长喜可不完全是恭维,他不理解更不相信高远说的话,但对高远的政治态度格外欣赏。这就是共事的基础和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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