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一次200,罚款100,三次就是900块钱啊!”
那个苦着脸说:“还有五六百块钱的滞纳金哩。”
“给他们搁那儿500块钱,找个餐费票报了妥了。”“那当然好了,就看哥的面子了。”
下了楼,王若拙走到一辆车前,拿出钥匙开了车门。那是一辆黑色桑塔那轿车,泛着幽幽的亮光。
青梅打开车后门,立刻就闻到一股新车特有的烤漆的气味。车里铺着崭新的地毯。
那人问:“哥又换了一辆?”
王若拙说:“这辆也是朋友的。”
那人不无羡慕地说:“还是王哥中啊!不用花钱天天有车玩,连油钱都省了。”
汽车往南驶过颖河大桥,又调头向东开去。
青梅看走的路不对,就问:“这是去哪里啊?”
王若拙回过头说:“先去交警支队。他们的车停在路边叫拍住了。”
又听那人说:“听说上个月坪东那起人命案破案了?还怪快哩。”
王若拙说:“现在不搁过去了。前几年管糊弄。哪儿有个命案,调查时一弄,上报说线索断了,查不下去了,就妥了。然后这个一万,那个一万,一条人命就摆平了。现在不中了。现在只要出现命案,百分之百得破。过去,有百分之十就不错了。”
三人来到交警支队。
一进门,就听见里面嚷道:“嗨!王经理,好久没见了,你可是快一个月没来了!”屋里的人也都跟王若拙打招呼。
王若拙开始发烟。每敬出一支就弯腰点一下头,眼睛笑成一道缝,嘻开的嘴巴弯成一条线,鼻子就象在括号里了。
青梅觉得奇怪,就问王若拙:“咋都叫你王经理啊?你办了公司?”
一个穿公丨安丨制服的人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是经纪公司的经理。”
又有一个人说:“他还有一个外号哩,你不知道吧?叫全国通用粮票¬--走到哪儿都吃得开。”笑了一阵,又问:“王经理大驾光临,这次又来办啥业务哩啊?”
王若拙把那人拉到一边,小声说着什么。青梅走出门去。同来的那个人把什么东西塞给王若拙,也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就见王若拙满面春风地走出来,说:“已经摆平了。”
听见有人叫王庭长,青梅回头一看,是潘磐。
青梅跟潘磐打了招呼,说:“你们认识?”
潘磐笑着说:“王庭长神通广大,谁能不认识王庭长啊?”
王若拙说:“岫坪就这么大,一屁股就坐满了,就这几个人。”
潘磐说:“好长时间没跟王庭长搁一块儿坐了,啥时候得找个时间切磋切磋。”
几个人说笑一会儿,王若拙和潘磐握手而别。
车到了报社停下,青梅让他们走了。
上楼找到那个编辑,又问起她那篇被撤下来的稿子。编辑看屋里没人,小声说:“你写的那个房地产公司是俺主任的关系户,他们公司的广告都是俺主任拉的。”
18.
下午青梅办了一些别的事,就乘公交车去了市政府。把装有材料的信封放在门卫那里。给唐韬发了一条短信:
“你好,材料放在大门口了,谢谢青天大老爷。”
看了看,似乎含有某种讥讽的意思,又从手机里调出一个鬼脸放在后面,发了过去。
看看时间尚早,就去了丽云的办公室。
丽云正趴在桌上写着什么,一见她笑着问道:“青梅,你咋来了?”
青梅说:“想你了,来看看你。”
丽云拿出几个苹果削着。
青梅说:“那事已经打过招呼了。”
丽云朝外屋努努嘴,青梅就不说了。
丽云看了她一会儿,问:“又做了一件黑旗袍?”
青梅笑着说:“你咋知道是做的?你咋不说是买的啊?”
丽云说:“别人会以为你这是买的,我还不知道你?”端详了一阵,又说:“你别说,还可上档次哩!可有气质。”
青梅不无得意地说:“买的布头,带锁边,总共也没花够五十块钱。”
丽云说:“你说三四百也有人相信。”
俩人吃着苹果又聊了一会儿,青梅告辞。丽云送她。
俩人挽着胳膊走在大楼里。丽云不停地跟遇见的熟人打招呼。一边小声地向青梅介绍着:
“这是秘书长里的老一,可有权了。”
“刚才过去的那个女的是财贸处处长。”
“那个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板,现在资产过亿了。”
出了大门,青梅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个就是你说的老色狼?”
“哪个啊?”
“就是那个秘书长。“
丽云急忙朝四周望了望,说:“别胡说!那个是冯秘书长,那个是阎秘书长。”
青梅弄不清眼睛老是色迷迷地在丽云身上钻来钻去的是哪个秘书长,只记得丽云得罪了他,穿了不少小鞋。
丽云又把唐韬打招呼的事详详细细地问了一遍,尽管她早知道了。
青梅说:“上午我给潘磐打了几次电话,都是关机。”
丽云说:“潘磐的手机昨天忘了充电了。”
青梅说:“我也给你打电话了,你们单位有个女的接的电话,一听说找你,可烦那,说:‘不在!’就挂了。”
“是不是那个声音可尖的?一接电话先问:‘你是那个单位的?’”
“就是她。她咋那样哩?真差劲。”
丽云恨恨地说:“明儿再有人打电话找她,我就说:‘死了!’那女的天天摽着劲跟我争哩!”
青梅笑道:“你也不会饶她啊?”
“我才不饶她哩!春节后跟领导去外地考查哩,让她去不让我去。我就去问领导,她哪点比我强哩?”
“你最后不是也没去成吗?”
“哼,我去不成,她也去不成。她不是就会浪吗?”
“刚才你说跟领导去考查,是不是那个老盯着你的秘书长?”
丽云朝地上啐了一口,说:“要是他,让我去我也不去,那不是往老虎嘴里送吗?”
“你不是说他权力可大吗?你搁他手底下,够呛!”
丽云叹道:“唉!我也郁闷啊!头发大把大把地掉,白头发都有了!你看。”
丽云的头发烫了直板,长长地披在肩上。青梅用手一拔,还真发现了几根白头发。
“我得想办法从他手下挣脱出来。俺单位也要改革了。这次要提拔一批人哩!”
“努力吧,我想......”丽云突然停住不说了,眼睛注视着前面,脸上露出恭敬的微笑,碰了碰青梅,小声道:“唐市长,唐市长。”
青梅心里一乱,却站着不动。
身后传来关车门的响声,笑容在丽云的脸上消失了。
青梅回头一看,只见一辆轿车在大门口停着,车上走下来的,却是唐韬的司机。
丽云红着脸,搭讪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哎,我早就想问你了,唐市长比咱大八九岁吧?你们俩咋会是同学哩?”
“他入了两次大学。第一次学校复检身体,校医说他是心脏病,把他给退回去了。他种了五年地,又第二次参加了高考。我入学的时候他都快毕业了。”
丽云唏嘘感叹的一会儿。
青梅说:“那件事对他影响可大。”
“他是全省最年轻的地级干部。人家都说他根子可深,听说他爸搁北京是个大官哩!他家……”
丽云还想问下去,看青梅的脸色不好,就把话咽了回去。
丽云又问张汉杰的妹妹。
青梅说:“快毕业了,打算考公务员哩。你说到科研单位多好,非要当公务员。”
丽云说:“现在是公务员热,你没看报名的有多少?不管咋着,你的负担是减轻了。”忽然指着院子里,说:“那不是咱同学张......”
青梅拉拉她的胳膊。
丽云热情地跟那同学打招呼。扭头一看,青梅却不见了。
青梅这时已经跳上了一辆公交车,正坐在靠窗口的座位上。看见丽云和那位同学正向她这边看,便下意识地将身子往下缩了缩。心想,他去市政府一定是为了被撤职的事,心里感到很内疚。
去年秋天,青梅接到一封信。里面有一张盖着区民政局公章的通知书。上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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