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韬已经在那个叫做紫罗兰的房间里坐了,面前放着一朵含苞欲放的红玫瑰,颜色那么浓,青梅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染红了。
唐韬把憾憾抱到腿上,说:“来,憾憾,让叔叔看看。这边,还有这边。”
憾憾在唐韬的脸上左一口右一口很响地亲着。唐韬拿胡子扎他,憾憾咯咯笑着躲闪着。
青梅微笑着看着他们,忽然鼻子一酸,忙背过身去。
唐韬点了几个菜:干炸大虾、咖喱鸡、腰果虾仁、糖百合。又让青梅和憾憾点。
青梅看了看唐韬点的菜就明白了,心里热乎乎的,口上却说:“够了够了,多了就浪费了。”
唐韬又嘱咐服务小姐,都要两份,一份打包。
青梅忙说:“糖百合就要一份。”
唐韬抬头看了看青梅,问道:“你的脸色咋那么白啊?不舒服吗?”
憾憾说:“妈妈肚子疼哩!”
唐韬问:“要不要看医生?”
青梅说:“不用。”
唐韬就明白了,交待服务小姐:“小姐,把这奶加热一下,再到街上买一包月月舒。”
青梅连说不用。
服务小姐应了一声出去了。
憾憾说:“妈妈,我给你揉揉。”说着跑过去,把手放在青梅肚子上摩擦着。
青梅不由得想起十几年前的那双大手。那时候她疼得在床上打滚,有一个人疼得两眼含泪。
她的眼前有些模糊了,心里一阵感慨。
憾憾揉了一会儿,问道:“妈妈,不疼了吧?”
青梅笑着说:“好了,谢谢憾憾。”
不一会儿,服务小姐把药和加热的奶送来了。青梅谢了她服下。
唐韬对服务员说:“菜二十分钟以后再上。”又把憾憾叫到身边。
“憾憾,下星期天叔叔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憾憾惊喜地看着唐韬,又看看青梅。青梅低头喝奶,装作没有听见。
憾憾跑到青梅身边,拉了拉她的衣服。
青梅说:“憾憾,你不是喜欢喝奶吗?来,再喝一盒。”
憾憾附到她耳边说着什么。
青梅说:“再说吧。”
憾憾的脸上霎时间阴云密布,撅着嘴拗在那里。
唐韬把他拉到身边,眼睛看着青梅,嘴巴对着憾憾的耳朵动了几动,憾憾的脸上立刻多云转晴了。
吃过饭,唐韬问青梅:“现在感觉怎么样?”
青梅说:“好多了。”
唐韬说:“你现在好象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了?”
一句话使青梅心里的滋味复杂起来,不知是苦,是甜,还是酸。
青梅看着他,说:“这得感谢你了。”
唐韬看了看憾憾,憾憾正在专心致志地看动画片。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说到了郑明,青梅气愤起来,忍不住把郑明找她的事说了。
唐韬说:“这个不难办,他不就是想当科长吗?”
青梅还想说些什么,嘴张了几张,终没有出口。
50.
回去的时候唐韬执意要送他们回家。青梅和憾憾就上了他的车。
前座上放着一个纸卷。青梅猜想可能是别人给唐韬送的什么字画。心里很想看看,便不由自主地把手伸了过去。转念又想,这里面会不会夹有什么东西?倘是被我看见了,岂不尴尬?手停在空中,又缩了回来。
唐韬伸手把那卷纸打开,说:“这是一个很有名的书法家给我写的。你看看怎么样?”
青梅一看,却是四个字:“兼济天下”。写得笔走龙蛇,气贯苍穹。
青梅连声说:“好。清新俊朗。”
唐韬看她喜欢,便说:“送给你了。”
青梅笑着说:“我不能夺人所爱呀!”
唐韬说:“可以让他再写嘛。”
青梅欣赏了一会儿,说:“这四个字出自《孟子》吧?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挂着也不配啊?”
唐韬笑着问:“怎么不配?”
“兼济天下是你们这些肉食者所标榜的,我只能做到独善其身。”盯着唐韬看了一会儿,又说:“你好象瘦了。”
唐韬说:“是么?如果能天天跟你们一起吃饭,我就会吃胖了。”
青梅一笑,说:“可能么?”
唐韬看着她,坚定地说:“完全可能。”
憾憾在前面坐,青梅坐在后面。车座软软的,铺着漂亮的羊毛座垫。脚下是红色的地毯,非常舒服和惬意,然而她却有一种飘渺的感觉。
她想起十几年前他们一起骑自行车出去郊游的情景。空气是那么新,路边的麦田是那么绿。她坐在后座上,扬起手拍打着唐韬的后背,口里吆喝道:“驾!驾!吁!”唐韬把手伸到后面,她便象猫一样把脸偎到他的手掌里。
如今自行车变成了小汽车,却再也找不到坐自行车时的那种感觉了。
青梅在她家附近下了车。带着憾憾又步行了一段路。
一辆自行车从他们身边经过,骑车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前面带着儿子,后面带着妻子。走得很远了,青梅还在驻足回望,目光里充满了羡慕。
回到家里,她把掂的菜和字画放下,嘱咐憾憾在家写作业,骑车去了她妈家。
刚进大门,就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正在院子里给自行车打气,看见青梅叫了一声。
青梅问:“远远,你奶哩?”
“俺奶去批发市场买盐去了。”
青梅心里一酸,心想,跑几里地去买那几袋盐,又能省几个钱哩?儿女无能,让老母亲如此受累!
“远远,准备出去啊?”
“车搁修理场哩,我去看看。”
青梅的侄儿方远前年高考没考上,青梅主张复读。
她嫂子说:“上了大学又咋着哩?恁么多大学毕业生不是照样找不着工作?再说了,复读还要交一万多块钱哩,上哪儿弄恁么多的钱?”
青梅说:“钱的事再想办法,不能因为钱的事耽误远远一辈子啊!”
然而方远不愿复读了,青梅做了好多工作做不通,气得好长时间见了他都没有好脸色。
方远学会了开车,现在在一个机关里临时当司机。
51.
青梅说:“远远,你搁那儿也干了半年了吧?还发五百块钱?”
方远说:“现在一月发六百。不过有点外块儿。”
青梅听他话里有话,就问:“啥外块儿?说说我听听?”
方远挠挠头,说:“姑,你侄幸亏不是个当官的,要当官也是个贪官。”
青梅心里一格登,又听他压低了声音,说:“姑,我现在摸着窍门了。修车加油管多报销。加五十块钱的油管报一百。还有修车,一个月下来也能落一二百块哩!”
青梅脱口道:“这会中?领导知道了哩?”
方远摆摆手,说:“司机都是这样。我报的还少哩!人家一次就报一打子票。领导看也没看就签了。不报白不报,谁让他们给我恁么低的工资?还不到他们工资的三分之一哩!”
青梅本想说他几句,不知为什么,却觉得有些心虚。就象别人都积极要求进步,自己不以为然,却不敢言语,生怕别人说自己落后似的。她怕方远笑她迂,更何况,说了他也不会听。
青梅叹了口气,说:“虽说现在都是这样,你也得悠着点,胃口别太大了。”
“嗯,我知道。放心吧姑。”
正说着,就见青义从屋里走出来,看见青梅就问:“吃饭了没有?”
青梅点点头,说:“我刚才回来咋看见店里的门关着啊?”
青义说:“不干了,转让哩,顾不住。”
“那你......那边还没弄好啊!”
“我想跟人家一块去修路。一个月六百,比开饭店还强哩。”
“那会不会还不给钱?”青梅心想,上回的工钱总算要回来了,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再去麻烦人家唐韬吧。
青义说:“不碍事,现在有人管了,他们不敢那样了。”
这时青梅包里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她拿着手机走到花盆边。
“你好甄大哥。有事啊?”
甄廉问她给贤姐治病的一个偏方。
青梅说:“你不是记下来了?”
“哦,找不着了。”
青梅又给他说了一遍。
甄廉说:“你表哥那个案儿,我的意见维持了。”
青梅说:“那就谢谢了。”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工作,甄廉就说到了飞天公司的贷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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