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0-03-30 00:58:29
第二十九章 老李头
方寸仍然没有转醒的迹象,任由段高朗怎么查看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中毒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探过额头,方寸的三魂七魄已然乱序,三魂之一,胎光遭爽灵幽精压制,阳气不足,阴杂过剩,七魄也首尾颠倒血脉逆行,他从未见过遇上这种情况还能活着的人,但方寸的生命体征确实还未消失,除了昏迷,与活人无二。
段高朗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和季眠先打什么招呼,抱着方寸就上了车。余濯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交代完要求就消失的无踪,按照那鬼差的说法,段高朗只要回蓬莱取到他想要的东西,方寸就能活蹦乱跳地回来。
活了几千年的段仙人自然不是傻子,这鬼差诸多异样实在相信不得,但仔细想过,目前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带着方寸往蓬莱方向去,去往蓬莱的路上,他的旧识说不定能救方寸一命。
珑市市郊距离蓬莱很近的地方有一家奇妙的音像店,开在从城中坐大巴也要两个小时的海滩边,过了这渡溟海就能打开通往蓬莱的路,很多人把这个音像店当做去往蓬莱的地标,却从来没有人能通过溟海进到蓬莱,也从来没人知道这家神秘音像店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段高朗当然是知道的,一路飞驰,他抱着方寸赶到音像店门口,还没踏进门去,就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刺激地皱紧眉头。
“随便看看,流行电视剧,海内外的都有,要喜欢市面上买不到的小姐姐走帘子后边儿去!”粗哑男声夹杂着音乐声从放碟片的柜子后边传来,段高朗一手抱着方寸,一手用手帕捂住口鼻防止灰尘入侵,还是抵挡不住脏兮兮的屋子超他喷射细菌。他忍无可忍退后一步,站在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一个矮胖秃顶的中年男人从货架后面伸出头来,看见是段高朗来了,脸上的肥肉都笑到堆起,眼睛眯成一条缝,拿起一边不知道沾着多少零食油渍的遥控器把音乐关掉,“瞧瞧瞧瞧,这不是小段来了吗!怎么着,终于工作不忙得空来看我了啊!”
把他称作小段的胖男人快步走出来想给他一个拥抱,却被段高朗一脸嫌弃地让开,男人讨了个没趣自个儿在蓝围裙上蹭了蹭手,“哟,还抱着个人来,谁啊,小弟妹?”
段高朗把方寸抱得紧了一些,男人看他小气的样子不满的瘪瘪嘴,“行了行了,跟我这儿还小气吧啦的,不就看一眼嘛,你这万年老处男终于谈朋友了,哥哥心里高兴啊。”
“别说废话。”由着多话的胖子嘴碎了一会儿,段高朗终于出声打断他,胖子这才正经起来抱着手打量来人,“行啊小段,多少年不见官僚做派见长啊,你还别说,我这店子城里的大官都会来,越是衣冠禽兽,口味越重,我这儿那些小姐姐碟片都快供不应求了。好了好了不扯这个,难得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求你治病。”
胖子围着段高朗转了一圈,面色越发凝重,“阴气盖阳,七魄离位,一副死人相啊,你怎么找个阴兵当老婆?不好不好,鲜活的生命多好啊,你不能老好这口啊。”
段高朗皱着眉头不出声,任由秃头胖子转了几圈,直到那胖子惊叫一声,高朗才微微动了动身子,“是个男的?!怎么老段,原来你不止喜欢阴兵还喜欢…嗨,这倒也没事儿,现今儿这社会开明,人海外早都合法结婚了,你看新闻没有,还能正常生孩子呢!你说神奇不神奇?放心,你哥哥我不搞歧视,要是不懂,漂亮小哥哥的碟片咱们这儿也有,哥哥送你几张学习学习…”
胖子的话让段高朗的眼刀逼了回去,这会儿终于才咽咽口水示意他赶紧进店来。不算宽的店面有四个货架,横七竖八堆着一摞摞盗版碟,上面倒是没什么灰尘,看样子还有人来光临。往前没走几步有个不起眼的拐角,拐角两把楼梯,一把通向二楼房间,通常是他休息睡觉的地方,一把通向地下室,下面是个私人影院,大概七八个小间全都装着隔音不错的门和粉红色的灯,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场所。
段高朗只是随意瞟了一眼,抱着方寸上了楼,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意外白净的手帕不停擦着脸上的汗水,他示意段高朗把方寸放在床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照做了。
“能不能治?”段高朗抱着手看胖子,那胖子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用手帕擦了擦汗水,“不好弄,小弟妹…小弟婿这是让人下了散魂蛊,现在三魂不齐,七魄逆行,加上他还是个人类,实在不好弄啊…”
“连你都没办法?”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就是实在麻烦,关键缺少一件法宝。”
“你要什么,我去取来。”
胖子一脸为难又抖着手擦了擦汗,“这不是你取不取的问题…蓬莱不死印你还记得吗?”
不死印,段高朗怎么会忘?
就在他被徐福灌下仙药那天,大雨一直没停。像要洗净世间污秽淋在身上的雨剐掉他的血肉,还在喉咙里的仙药尚未起效果,身体已是残败见骨,同他一样变成白骨的人们顾不得看段高朗的惨像,四处奔逃,徐福的声音从一具在雨中狂乱的白骨中传出,“怎么会这样?!我已经长生不死了!为什么还会褪成白骨!”指骨握着刀揪起还未完全咽气的蓬莱仙人,徐福发狂一样喊,“为什么!你们到底还藏了什么东西?!”
段高朗拖着残败的身子往前爬,他的大腿,脚趾已经血肉模糊,眼球也掉出眼眶,视线被遮住一半,那人在徐福逼问下吐出一个词,“不死印…”
等他爬出这座恐怖的“仙岛”,回头看去,徐福在雨中慢慢聚起肉身,那恐怕就是仙人所说的不死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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