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便是永安侯府世子沈诲,沈慎嫡亲的伯父。
定国公府因着苏府尚在丧期的原因,并未邀请苏府众人,又因着沈慎与苏府关系非同寻常,便请了沈慎前来。
众人皆知沈慎与永安侯府的关系,所以卫家人在宴客的时候虽然给永安侯府送了帖子,却都以为永安侯府并不会来。卫康哪里想到,那永安侯府的世子竟是亲自登门了。
眼下这境况,众人皆是觉得尴尬不已,沈慎却是不以为意,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走到沈诲身前躬身行礼道:“侄儿见过大伯父。”
沈诲冷哼一声:“在下可当不起阁老这一声伯父。”
沈慎仍是神色自若,他缓缓直起身来,笑道:“伯父说笑了,当不当得起,您也是沈某的长辈,沈某自当向您问安才是。”
秦媛在金部已然住了十多日了,她知道,金部众人虽是待自己处处有礼,却仍然改变不了自己身为质子的本质。
“秦先生,大汗让我转告您,三日后的巳时车队便就可以出发了。”金汗乌善派来专门伺候秦媛的侍女向秦媛躬身行了个汉人礼,用略微生硬的汉话说道:“还请您早做准备。”
秦媛自软榻上坐起身,懒懒的笑道:“知道了,多谢你。”
她发丝松散的束在脑后,身上的衣衫因为起身的原因,领口微敞,竟是露出一截雪白的锁骨。此刻她正笑着,眉眼微弯,眼神慵懒,竟是叫那侍女一时看呆了去。
秦媛见那侍女并无反应,略微低头,抬手整了整衣衫,才继续笑道:“替我回了大汗,我随时可以出发。”
那侍女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低低的应了一声诺,退了出去。
秦媛缓缓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望向窗外,忍不住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哪知自己声音刚落,便听到身后的传来一声略带调侃的笑声:“这如花似玉的少年郎,你因何叹息啊~”
秦媛猛地转过身去,就见自己刚才躺着的榻上此刻正躺着一俊美青年,那青年生得一双狐狸眼,眼波流转,风流尽显。此刻他正半躺在软榻之上,手中折扇轻轻的摇动,似笑非笑的斜睨着秦媛。
此人,正是骆知行。
秦媛见到是他,心中一松,却又颇为疑惑,他怎会在此地?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秦媛佯装不识,问道:“请问阁下是谁?”
骆知行听到她这问话呼的一下从那软榻上坐起,嗤笑道:“丫头,你是死过一次,所以把脑子也留在地府没有带回来吗?”
秦媛:“......”
骆知行见她脸色铁青,终于又好心情的躺了回去,笑道:“子诚那个小家伙被我揍了一顿,什么都招了,所以为兄劝你也不要再垂死挣扎了。”
秦媛这才恭恭敬敬的向骆知行福了一礼,低唤道:“骆大哥。”
“嗯。”骆知行听到这声大哥觉得颇为满意,“比叫叔父动听的多,也比子诚那个小混蛋懂礼的多,难怪会叫卫家那个二郎念念不忘呢。”
秦媛脸一红,声音低低的反驳道:“按照辈分,您本来就应该是叔父,这不是您自己要求的,说是不许叫叔父,只能叫哥哥么。”
“当然不能叫叔父,”骆知行折扇啪的一收,侧头望向秦媛,“你大哥我才二十出头,你们两个小混蛋一声叔父,岂不是把我叫老了好几岁!”
“大哥,妹妹没记错的话,”秦媛顿了一顿,才缓缓绽出一个笑容,“您今年已经二十又八了。”
骆知行摇扇子的动作猛地一僵,蹭的一下从榻上跃了起来,几步走到秦媛面前,咬牙说道:“我这会儿算是彻底信了你就是苏瑾那个臭丫头,换了个样子,嘴巴却还是那么的不饶人!”
秦媛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大哥,您还是跟我说说,您到这里来究竟是要做什么吧。”
骆知行听到秦媛的话,立刻收起了脸上玩笑的表情,问道:“你的事情,子诚跟我说了一些,”他望向秦媛,“他说你不愿意太多人知道你的身份,甚至连卫家那小子都没有说,这又是为何?”
秦媛随意的拉过一把小杌子坐在了骆知行的对面,缓缓说道:“若不是长兄跟您提起,您会相信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情吗?”看到骆知行陷入沉思,秦媛笑笑接着说道:“恐怕更多人会认为我有所图谋,若不是见到长兄时太过失态,此事我是绝对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的。”
她说完抬头望着骆知行,一字一句的恳求道:“还请骆大哥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骆知行定定的望着秦媛,半晌才叹道:“任何人都不能说么?”
“任何人。”秦媛坚定的点了点头。
“即使是老头子?”骆知行一点一点的试探着,“或者是我小师弟,都不能说么。”
“都不能说。”秦媛继续点头,骆知行却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他迈开步子向着门外走去,头也没回的说:“我来不过是想跟你说,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传信给我。”
秦媛听了他的话,眼睛忍不住翻了翻,骆知行哪里都好,就是一天到晚没有个正经样子。她正欲分辨几句,骆知行却一个纵身,不见了人影。
三日时间过得很快,秦媛很快就随乌善出发访陈。
在进入义州城后,秦媛向乌善请求回乡探望亲眷。乌善并没有阻拦,只是派出了几位身形高大的护卫随行,意为保护。
秦媛也只是笑笑,便欣然接受了。她离开屯子已经半年有余,虽然家中常有书信送到卫所,秦媛还是想在离开辽东之前,再见秦氏母子一面。
因为夏季农忙,卫所中的军户大半回了各自所居住的屯子,所以这个季节的屯子里颇为热闹。
秦媛沿着田埂一路向着家中小跑,还未等走到,便被田里的人喊住:“那可是秦家大郎?”
秦媛停住脚步,望向说话的人。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脸被晒的通红,赤着上身,正手叉腰望着她。秦媛向那汉子抱了抱拳,回道:“正是,您叫住我可是有事?”
那汉子咦了一声,迈步走进,看了她几眼才继续说道:“还真是秦家大郎,你怎的回来了?”
秦媛心中疑惑,问道:“我回来看看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汉子显然也很疑惑,他又打量了秦媛几眼,这才说道:“怎么,你竟是不知道么,你娘和你那妹妹半个月前就被京里来的卫将军接走了,说是你在军中立了功,要接你娘去京城享福呢。”那汉子顿了一顿,方又问道:“怎的你却又回来了?”
秦媛听了这汉子的话,心中一暖,向他抱拳一揖,道:“原来如此,多谢大叔告知,那我就不多留了,这就走了。”
那汉子仍旧一头雾水,点头应了声:“那你路上小心。”
秦媛谢过,调转身形,向着来时的路,对着身侧的几位壮汉笑道:“我们可以回去了。”
乾清宫偏殿之中,暖阳透过漏窗射到墙上,显现出斑驳的颜色。立夏过后,京城的天气便一日热过一日,今日不过四月二十三,便让人恍然有了盛夏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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