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04-23 18: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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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回去的路上我心情不错,昨天说的那点戏随便赶赶一天就可以出来,为了让加进去的人物角色血肉丰满,投资方把补戏部分所需的酬劳用红包的形式预付了,刚好可以一起转给王媛先救急。韩文静不是想喝酒吗?回去好好跟她喝一次。
我像往常一样从和谐号上下来,出了东站,打了车,上了楼。打开门那一刻房间静得有点可怕,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等着我。我不知道樊斌是没回来还是没起床,推开卧室的门随便看了一眼,这一眼直接把我定在那里了。我站在原地哑然失笑——还没来得及给别人加戏呢,我的戏就被别人加了——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两个人。等我能够正常呼吸的时候,走进前去一看,眼前的情况彻底把我击垮了,惊悚片也不带这么演的,女主角不是别人,是我的好朋友韩文静。
我站在床边半天,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心想我肯定是走错地方了,一不小心闯进成晓峰家了。再往旁边一看,还是不对啊,旁边躺着的不是成晓峰,而是樊斌。这就是说,不管是在谁家,韩文静和樊斌都确确实实睡在一起了。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还是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恍惚间我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呢,要不就是半路上火车失事我现在已经死了,阴魂不散,到处乱飘,看到的都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我死了,文静看着樊斌可怜,干脆嫁给他,从此俩人过着幸福的日子。我在这么一个平常的早晨过来打扰,万一吓到他们怎么办?我走到门口,发现及时我是个冤魂野鬼也无处可去,干脆在客厅坐下,平静心情。我在客厅坐了很久,大概中午的时候,韩文静一身酒气地醒来,走到客厅看到我果然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就自然了,有点吃惊地挥着手跟我打招呼:“小北你回来啦?”
几天以后我跟樊斌终于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也很和平。对于这次我提出离婚,樊斌没有再坚持——也无从坚持;不过对于那天的事,他一直迷迷糊糊,说他也不清楚怎么会搞到那样。我很烦他这样装傻,更离谱的是,我亲眼看到他当时睡得很踏实,很心安理得,直到韩文静走了都没醒。至于韩文静,我们彻底绝交了。我一直觉得韩文静是这样一个人——说话刻薄但做事很厚道,性格嚣张但人很善良,表面上看起来比较嚣张实际上很懂得体谅别人。但这件事彻底彻底推翻了我对她的印象,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睡了樊斌这件事都让我觉得不可原谅。
离婚那天很冷,回家路上开始起风,冷飕飕的,天色渐暗,下午跟晚上一样。偶尔有几滴小雨,落到地上亮晶晶的,幽幽地冒着点蓝光,路面上像铺满了细碎的玻璃。过天桥时雨开始下大,砸在脸上,生疼。我上到第9个台阶时雨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落下来,就像洗车一样把我洗了一遍。下了天桥伸手拦了几次车,司机看我淋得跟鬼似的都没停,我索性也懒得打车,想找个能避点雨的地方呆着等雨停。好不容易转到墙角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掏出一支烟,点上,靠在墙壁猛吸一口。
遇到心情不好或者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我喜欢抽烟,没有特别好和特别不好的时候我也会习惯性地抽烟,这就说明我几乎离不开烟。最开始抽烟的理由说起来可笑,是因为高中时候跟同学打赌,我还记得那同学是我同桌,叫王飞。有次上化学课,同桌不知道坏了哪根筋,跟我说:你敢一支抽烟么,抽烟就不郁闷了。起码不像现在这么郁闷。恰好化学老头从我们身边走过,我说:你敢打他一下吗?同桌说:我打了你就抽?我说对。这个货二话没说上去冲着化学老师后背就是一掌,把化学老头打得瞠目结舌。化学老师是我们最喜欢的一个老师,老北大毕业,上山下乡,被女学生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和女学生结婚,最后沦落到我们中学讲化学。我记得化学老师当时特别和蔼地说:王飞,你梦游呢?不过这件事还是被捅到了教务处,王飞的下场是被停了一个月的课。我抽了一支烟以后不可自拔,从此沦为烟民。那时候所谓的装小资都是一个模式,穿着黑色的薄料小皮衣,长发,光着小腿,湿漉漉地站在小雨中,旁边就有一个男的假装很深沉地在抽烟。我打那时开始就抽希尔顿,那种烟飘起来的时候带点淡淡的蓝色,盘旋直上的时候非常婀娜,很符合当时那种没事儿找抽的少年心境。我抽这个牌子抽了几年,后来樊斌说他不喜欢女孩子抽烟,我就假装戒了,从来不在樊斌面前抽。有一段樊斌爱抽芙蓉王,我也改抽芙蓉王,为的是不让他闻出房间的烟味,因此还闹出不少笑话。楼下有个烟店,我和樊斌都在那买烟,老板娘跟我俩都认识,好几次樊斌去买烟,老板娘都跟他说:“不用买啦,你女朋友刚给你买上去了,你俩可真恩爱啊!”樊斌上去一问,我就得把烟乖乖叫出来,后来我不得不舍近求远,走过一条街,换个地方买。再后来樊斌把烟戒了,我也装不下去了,正式弃烟明志——放弃了芙蓉王表示从精神上支持,从此光明正大地改抽玉溪。
这些东西让我觉得生活有的时候恍如隔世,以至于我在重新回忆起它们时有种非人间的虚幻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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